“师傅，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小道士文青突然抬起头。
“你认为有便有，你认为没有便没有。”
老道士说的话让小道士听得迷迷糊糊，似懂非懂，文青的小脑袋摇晃的就像个拨浪鼓，清澈的瞳孔看着老道士，追问道：“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呀。”
他似乎很想知道准确的答案，黑夜中的风声让小道士心里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你这小笨蛋。”
老道士轻轻的敲了敲他的脑袋，道：“我们是修炼之人，莫要害怕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身正不怕影子斜，心里没鬼，这世上自然是没鬼的。”
“哦，那就好。”
小道士的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寒风灌进来，他身子抖了抖，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师傅，徒儿去睡了，您老人家也早些歇息吧。”
小道士起身出了大殿，朝着后面的茅屋走去。
这大殿里，就只剩下老道士一人独坐，他添了两块木炭到暖盆里，让火燃得更旺，橘黄色的火焰仿佛精灵在雀跃。
搓了搓干枯的双手，前几年老道寒冬里都不用烤火，可这两年不行了，身子越来越弱，受不得寒气，被外头的冷风吹上一会，脑袋便疼的不行，仿佛要炸开一样。
“老祖宗唉，弟子我一天三炷香从来都没少过，您老人家在天有灵的话就给弟子指点条明路吧。”
恭恭敬敬的把香火点上，老道对着神像喃喃自语。
可惜老祖宗早就化成一堆黄土，这神像也不过是泥胎木骨而已，就和那大路边上的小石头没什么区别，又怎么能回他的话。
这世间
即无恶鬼，也无仙神。
老道迈着步子将书架上的一坨牛皮纸包裹的古籍取来打开，翻开第一页，只有一个五心向天的小人，粗笔勾勒，笔迹连外头地摊上卖的盗版连环画都不如，怪不得小道士不肯学，只当做小人书来看，第二页也是只有一个小人，盘膝而坐，手中捏起一个诀，双眼紧闭，面无表情，第三页小人又换了个诀，往复共三十六页，每一页所画的小人和所捏的诀都不一样。
三十六页图老道士早已烂熟于心，这是上一任观主坐化的时候传下来的，只说照着练就是，他倒是日夜修炼，最终也没练出个花样。
一副一副图细细揣摩，许久他将古册合上，又用牛皮纸包好放回书架。
不知不觉间入夜以深，轻叹口气，老道士提着暖盆走出大殿回到自己的茅屋。
春去秋来，时光易逝，转眼寒冬过去，南垂迎来春天。
道观里采买的过冬粮食和蔬菜所剩无几，老道士和小道士一人背着个背篓去山下采买，先是把从山上采的药材卖了，还了往日欠下的账目，又去替村子里王家做了场法事，日升下山，折腾到傍晚才回来。
这才只是早春，天上的太阳便毒起来。
道观里，老道士裹着件单薄的道袍，倚靠大殿门口阴凉处，凉爽的山风吹来，这才把身上的燥热压下去。
“师傅，今天结了去年的账目，又买了半个月的米菜，算起来咱们还剩下不少呢。”
小道士挪了张椅子放到老道士身后，自己坐在小板凳上开始算账，一张小脸笑开了花，有结余就意味着可以吃肉，以前日子过得紧，天天吃素，可把他给苦馋了。
“嘻嘻，还是师傅您老人家眼力好，寒冬腊月出去尿尿都能挖出来一根老山参，我们师徒俩这半年的生活就靠它，不然的话徒儿我都准下山去干干杂活补贴家用。”
“心都掉到钱眼里去了。”老道士板着脸：“你又忘记为师说过的话，我们是修炼中人，吃些苦头那也是一种修炼方式。”
“哼，每次都是这样说，可每次有肉的时候就师傅你吃得最多。”
小道士很是委屈。
“得得得，这次师傅不同你抢，让你吃个够。”
老道士拍了拍自家乖徒儿的脑袋道：“好徒弟，快去做饭吧，为师今天又是讲价，又是做法事的，累得不行了，先睡一会，你做好了记得喊我，千万别偷吃啊。”
类似于这种事情，自打小道士记事以来，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已然司空见惯，小道士知道，老道士是真的累了。
……
细微的鼾声响起。
老道士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年青的时候，穿着白色的道袍，背负着长剑，御风踏云，在苍穹之上穿梭，将绵延不尽的高耸山脉踏在脚下，在他的梦里，出现了很多人，可每个人的面孔都模糊不清，他梦见了一把长剑开山断岳，一柄天刀斩破云霄，一座大鼎镇压八方，一方玉印浩瀚无边。
这个梦很真实，真实到他都不想醒来，最后在梦中，老道士的身前突然出现一条没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