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逃出金丝笼(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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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走过江河,山海,荒蛮;拂过树梢,红墙,繁华。

        饶过她的蹉跎,仍慨然赠她几场欢快畅意。

        春风也曾来过这小城,似是故人归旧里,眷乡难离。可春风无足不可留,小城人不在,小城风亦改,小城春又来。

        自从三年前她从北京跑来这北方的县城,她就渐渐习惯了这里冬日凛冽的寒风。万禧城是县城一处独特的风景,这里原来只有一栋五层的万禧酒店,装修按照一线城市的标准,是小城难见的奢华。后来老板娶了位年轻妻子,两个人又一起在酒店旁,建了专门宴宾会客的万禧饭店。再后来年迈的老板过世,年轻的妻子一手建起了万禧娱乐会所,一二层是酒吧,三四五层是休闲会所。这栋楼的建立,让小城里许多见不得光的生意,就由小变大的涌了进来,也为万禧城蒙上了一层有色的神秘面纱。三幢五层的小楼横占了客运站前大半个街道,于是就有了万禧城的由来。

        几年前,嘉树逃离了豢养她的金丝笼,打算重新开始生活,可走错的路哪有那么容易就回到正途。一年多的消磨碰壁,耗尽了她所有的希冀与热情,她发现再也回不去从前,带着失望与不甘,躲来了这个北方小城里,租住了万禧酒店其中的一间房子。

        县城不大,却自有它的繁华。每每到了年节,街道两边就成了天然的市场,整日里耳边都萦绕着热闹的嚷嚷声。从元宵节的下午开始,嘉树就裹着厚棉衣,坐在窗边发呆,她把下巴抵在胳膊上,观察着来往人裹着的各式厚棉衣。这样的春节市场中,还是老式的绿色军大衣最常见,头顶带着厚重有些变了形的帽,大衣里的围巾系的极严实。这样的服饰不需仔细看就知道是卖货的人,他们要长久的站在刺骨的寒风中,常常大衣里还要裹一件羽绒服御寒。虽然这一身看着笨重,但动作却又十分灵活,被冻的瑟缩的顾客,皱着眉皴着鼻子,牙齿也不敢轻易露出,手指缩在衣服里遥指了下角落的福字“拿五张!”嘴边的白雾刚喷薄到冷峭的空气中,绿大衣就灵巧的挪了过去,一双有些皲裂的粗糙手掌,将喜庆的红福字卷好,递过去,一手接过钱放到腰间的斜挎包中,然后迅速把手缩回了袖子里。

        嘉树笑了笑,冷风立刻钻进了她的嘴里,顺着她的嗓子向下粗犷的奔腾着,连同五脏六腑都冷起来,嘉树连忙关小了些窗。对面已经秃了枝叶的柳树下,摆着红牌子的‘重庆麻辣烫’,一串只要五毛钱。这样料峭的冷天,白色的热气蒸腾着攀升,小车子里比关东煮小一些的涮串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放着小粒麻椒和红干辣椒的红汤咕嘟嘟的沸着,向要吃就向阿姨要个套着塑料袋的方盘,自调了酱油、醋、辣椒油、麻油、芝麻酱,然后自己在附近找地方站着吃,也不必怕人多站不下,整条人行道都是吃客的天下,县城中有十几辆这样的小车子,不分季节,春夏秋冬都生意兴隆,最重要的是各家不同的秘制酱料,都各具特色,让入口难忘。嘉树最爱东三环榆树边的那家,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很干净,她们家的辣椒油极辣极香。在红牌子旁边,还有黄牌子的‘上海炸鸡柳’,孜然的香气,让他成了大小城市的招牌,也是嘉树的最爱,每次还会要几串鱼丸虾丸一起炸着吃。蓝牌子的是‘石家小串烧烤’,她不是很喜欢吃烧烤,但从之前吃的五元三串的烤面筋可以确定,他家烧烤非常好吃。还有家黄牌子的‘台湾手抓饼’,下面还有一行并排的小字,烤冷面、蛋脆煎饼,这些都是嘉树爱吃的,因为太过熟识,每次老板都不会问就涂上番茄酱,这是很多吃客与美食制造者之间的默契。除去这些数不完的小吃,每每到了冬天,最不可忽视的就是走街串巷的糖葫芦,复古派会把一串串裹着姜黄糖衣的红山楂球,扎在稻草上,间杂着黑枣、葡萄、小番茄的糖葫芦,使这些可爱的小东西看起来有种生活的艺术,别样的美感。新潮派呢,则用带着玻璃罩的推车,立着一排排裹着糖衣、巧克力、芝麻或彩色小糖条的水果们,能沾的种类也多,地瓜片、土豆片、香蕉、橘子、西瓜等凡是水果,都一一罗列,今年嘉树居然还看到了辣条糖葫芦,鹤立鸡群的立在那里,她刚想尝试一下,就被一群小学生一抢而光。

        嘉树的房间在四楼的南面,向窗外望去,视线能越过一栋栋居民楼,看到远处的山峦,刚刚的落日还带着浓重的金黄,沉郁的峥嵘。现在却温和了许多,有些绯红,像古旧港片海报上褪色的西瓜红,看起来清凉而温暖。

        虽然这只是小县城,但街道上也整日人行往复,车子也川流不息,只是比起大城市,它们都多了一份安静与从容。因为朝阳,嘉树的屋子和床铺一整天都是暖烘烘的。当初要这个房间时她就想,身体和灵魂,总要有一个面向着太阳。

        她搬进来后,自己重新做了装修。红墙黑花毛玻璃,绿桌绿椅黄木门,水晶吊灯厚窗帘,一张三米高两米宽的百叶窗遮在玻璃浴室前。这不像二十一世纪的大酒店,倒像是七八十年代的歌舞厅。唱片一响,昏黄灯光打下来,风月流影人留情,于是更加沉溺迷失于这温柔岁月。

        静谧的房间响起电话声,显示屏上何辉两个字让她犹豫了几秒后,还是接通了,但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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