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县令府里灯火通明,管家仆人们忙作一团,正以最高规格的礼仪接待贵客青无问。
简单大气的会客厅内,侍从们鱼贯而入,一道道色泽鲜艳的菜式被考究地摆在桌上。
看着满满一桌的晚宴,忙活了一天的青无问不禁咽了咽口水。这些菜品的食材虽然普通,但料理得十分精美,鲜香诱人。看得出白北川虽然清廉,却也很会享受生活,否则也不至于胖成那副样子。
上辈子只是个普通人的青无问哪里懂得什么宴席礼仪,更何况现在的他正饥肠辘辘。
刚一落座,不待白北川说些什么,青无问就埋下头狼吞虎咽了起来,让久经官场客套的白县令愣在原地。
这时,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袅袅走了进来,看着青无问风卷残云般地吃相,不禁蹙起俏眉。一旁的白北川冲女子摆了摆手,示意其先入座再说。
一只俏手捏着精巧的酒壶映入眼帘,打断了正大快朵颐的青无问。
“青大人,您请慢用。”
雍容华贵的女子为青无问斟满酒,脸上挂着礼仪式的空洞笑容。
“额…谢谢。”
青无问接过酒杯,抬眼看去——只见这位美妇朱唇粉面,体态婀娜,倾国倾城的眸子里荡漾着千娇百媚,但其眼底却有一丝掩不住的青涩,像骄傲的小公主一样看着青无问。
“这是贱内,李氏。”一旁的白北川向青无问介绍道。
不对劲!
眼前这年轻的娇媚女子,竟是白北川的妻子!也太年轻了点吧?白北川虽然看上去臃肿油腻,但他行事正派,想来不会做强抢民女的勾当,除非……
想到这里,青无问决定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见过夫人,”青无问礼貌地朝李氏微微一笑,随即向白北川问道“不知白县令膝下可有子嗣?”
问题一出,白北川和李氏都微微一滞。
“多谢青大人关心,”没料到青无问的话头跳跃得如此直接,白北川顿了一顿才说道“在这兵荒马乱的边境,想生儿育女实在多有不便啊。”
白北川看上去已人近中年,怎么居然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果然有蹊跷!
看来这白北川“夫妇”当真不一般,说不定李氏也有一身修为,只是以现在青无问对大道圣光的掌握,还不足以悄无声息地洞察那些高水平修士。
“青大人,”见青无问仿佛有所怀疑,白北川连忙端起酒杯说道“承蒙青大人对我承泽县百姓的照顾,我替乡亲们敬您一杯。”说着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白北川虽然胖乎乎的,喝起酒来却别有一番气势,一下子从爱吃甜食的老虎变成了燕人张飞。
“哪里哪里,”青无问虽然心有怀疑,但此时显然不是戳穿的时机,便跟着端起了酒杯“我不过是收人钱财、为人治病罢了。白县令爱民如子、治理有方,才是真正的好汉啊!”
“哎,”白北川面色一沉,叹了口气“百姓生活疾苦,在下只是实在是看下去,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
“是啊,”青无问也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沁人心脾,不禁感慨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这是在青无问前世广为流传的诗句元代散曲家张养浩纵观一代代封建王朝的迭起兴衰,一句感慨中,凝结了千百年来的叹息。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白北川细细地品着这句话,胖脸上小小的眼睛猛然一亮“听大人一席话,胜过读十年书啊!”
一旁的李氏也惊讶得微微合不拢嘴,不曾料到刚刚吃相难堪的少年,居然对家国民生有如此精辟的见解。
“没想到青大人不但实力超凡,还有着如此过人的才情。”
温婉而恬淡的声音响起,青无问抬眼望去,只见李氏正笑盈盈地看向自己,一双媚眼中带着惊讶与好奇。
“夫人过奖了…”
“不知青大人师出哪里呢?”不等他说完,李氏便抢着问道。千娇百媚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青无问。
“不得对青大人无礼!”白北川低喝一声,但怎么看也不像是冲她生气的模样,反而也将目光投向青无问。
“我无宗无派,只是乐于思考罢了。”青无问淡淡地答道,他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吧。
“嗯哼?青大人可真幽默。”李氏不置可否地一笑,显然是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那敢问青大人,您平日所思于何物呢?”白北川瞥了一眼李氏,示意其不要过分,徐徐问道。
“吾平日之所思,概是…”青无问放下酒杯,打量着宽阔的会客厅,一股莫气势凭空而起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什么时候能有千万间宽广的高楼,来庇护那些饥寒交迫的百姓啊!倘若真能如此,那我就算独自在寒风中死去,也满足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