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秋氏正听着下人报来的消息。
“夫人，二姑娘跟三姑娘现在正在大姑娘的院子里，大姑娘已经遣人去告知张姨娘跟王姨娘。”二姑娘、三姑娘出现在大姑娘的屋里，有夫人的手笔，郑嬷嬷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不解，但她也不敢多嘴，主子做事哪有底下奴才质疑的余地。
收到郑嬷嬷的禀报，齐秋氏只是“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托着头，闭上眼不知道是小歇还是在思考事情。
屋内侍候的人顿时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地把自己缩在角落，不敢发出丁点声音，生怕吵到齐秋氏。谁都知道，自家夫人罚起人来可以毫不情面可讲。
“郑嬷嬷。”
都在大家伙以为夫人已经睡着时，齐秋氏突然出声唤人。
“老奴在。”郑嬷嬷迅速地应到。
只听她吩咐道“你亲自走一躺，底下的小丫鬟做事我不放心。”
“请夫人吩咐。”心下一凛，郑嬷嬷忍不住抬头瞄了自家夫人一眼，能让自己去的话，应该不会是什么小事情。
齐氏秋睁开眼，眼里不见丝毫睡意，只余一丝坚定。
“你去告诉张姨娘跟王姨娘，二丫头跟三丫头以后的事我跟国公爷自会张罗，不用她们操心。”
郑嬷嬷低下头，心里满是震惊地应道“是，老奴这就去。”
“等一下。”齐秋氏唤住郑嬷嬷。
郑嬷嬷停住，站在原地等待齐秋氏的命令。
“郑嬷嬷，你跟她们说，让她们自己掂量清楚，我的话是不会收回，但前提是她们得识趣。”说这话的时候，齐秋氏的语气满是肃厉。
“老奴一定将夫人的意思传达清楚。”恭敬地福完礼，郑嬷嬷便小心翼翼地退出齐秋氏的屋子。
室内又恢复之前的安静，齐秋氏拨弄着自己的指甲，思量着在国公爷回来后怎么跟他商量，虽说男主外女主内，但夫妻之间可不只有相敬，还得有商有量。
“夫人……”就在众人不敢出声时，何嬷嬷忍不住轻声地唤了齐秋氏。
齐秋氏身边的嬷嬷跟丫鬟，如若说还有谁敢劝阻她，大概只有何嬷嬷。
何嬷嬷是夫人当初从娘家带过来的丫鬟，当年齐秋氏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出嫁了三个，只剩下一个何嬷嬷自梳留在府里，继续侍候她直至现在，她跟夫人的情分是别人比不了的。且放眼府里，丫鬟婆子能在齐秋氏有几分脸面的也没多少个，是以大家都敬何嬷嬷几分。
“何嬷嬷留下，其余人都出去。”知道何嬷嬷想跟自己说什么，齐秋氏先一步将其他丫鬟都打发出去。
“是。”
屋内人小心地退出去，最后离开的悦兰还贴心地将门口守着的小丫鬟打发出去。
“冬夜，你坐吧，今儿我们主仆两说说心里话。”指着自己面前的椅子，齐秋氏对何嬷嬷说道。
“是。”何嬷嬷知道自家姑娘的性格，直接起到椅子面前坐下来，虽然说只敢坐三分之一。
瞅见她的举动，齐秋氏笑道“还是这般死守规矩地性子。”说话间，带着一些不可察觉的伤心。
何嬷嬷略不解。
对她摆摆手，齐秋氏并没解释，而直接地问她“你可是疑惑我为何要对张姨娘跟王姨娘许诺？”
“是的。老奴确实不明白，不过姑娘这么做肯定有您的道理。”诚实的点头，何嬷嬷把对齐秋氏的称呼换成未出阁前的。“只是，姑娘这恩是否太过？只怕会把张姨娘跟王姨娘的心给养大。”
“她们不敢。”齐秋氏轻笑道，虽然何嬷嬷说的情况也有可能发生，但是她也不怕。“我这般做是为了彤儿。”
“大姑娘？”这么一说，何嬷嬷更加想不通。
“我的彤儿，自小便由奶娘抚养长大，未曾与我亲近过几回。冬夜，我真的后悔啊，当初怎么就蒙了心，以为这样是对彤儿好！”一提起齐语彤，齐秋氏的眼泪是忍不住地直往下淌。
“我以为以国公府的教导对她是好，可我忘了对一个孩子来说最需要是母亲。你看看之后彤儿被国公府的规矩给教导成什么样子？木讷沉默，恪守规矩。她才十四，还未及笄啊，难道要被那些框框条条给生生磋磨到老吗？”说到最后，齐秋氏的眼里满是悔恨，恨自己眼瞎，也悔自己没及早发现。
“姑娘……”何嬷嬷何曾见过自家夫人这般失态，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冬雨，你觉得如若彤儿按照以前的模样培养下去，待到她出嫁，可会与夫君之间相敬相守到老？”虽说残忍，即便在民风开放的大雍，不嫁人的姑娘也会连累家族被世人诟病，她愿意护着女儿一辈子，但这个家族容不下，所以她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眼见齐秋氏情绪崩溃，眼泪崩不住地直掉，何嬷嬷小心地安慰她“姑娘也别太杞人忧天。”
知晓何嬷嬷的好意，齐秋氏此时也管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忍得太久了，从上次齐语彤感染风寒她激动之下晕倒，再醒来发现自己重活一辈子之后，她就忍到现在，现在她说什么都不想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