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管事冷漠如机械般的叫价声逐渐变得稀疏起来,虽然他们背后站着的是一位位当朝官员,但是官与官之间也有所差别,不仅仅是职能权限上的不同,如果体现在这里,那就是财力上的悬殊。
每个人在入仕之前,都立志当一个为官清廉、受百姓爱戴的好官,但实际上又有多少人能够坚持自己的初心,真正做到不贪呢?
大宋分发给官员们的俸禄,纵观历朝历代,都不算低了。俸禄是指两方面,俸即俸银,禄即禄米。
从上而下来说,大宋一品官员一年的俸禄是白银八百两,禄米800斛,换算到今天的工资水平,大约是一年三十五万的收入,绝对是高薪收入职业。
然而,这些官员们还有庞大家室需要照顾,仆人、女婢、家丁、厨役……衣食住行都要花钱,此外,还有夫人、姨太太们的穿戴花销,茶米油盐哪一样不需要花钱?
一品官员都如此了,更别提一品之下了,除了这些必要花销以外,为了朝堂上好办事,他们还得笼络别的官员,如此计算下来,那点俸禄根本不够。
这还只是京官,如果是地方官,俸禄就更加低了,譬如九品芝麻官,一年俸禄换算下来也就两万,甚至比一些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还低,而且尽管是九品,但是手底下还有一伙人要吃饭衙役、师爷……这些人的工资可都是从他们俸禄里边扣除的。
可想而知,他们的日子过得可谓是相当紧巴。
这也就是为何古代许多地方官员不得不与地主豪强勾结一起的原因,如果不是为了生计,谁愿意与百姓作对,与恶人同流合污呢?
他们最终还是活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模样。
真正做官以后才会发现,现实往往比想象残酷,当官的俸禄有时候甚至养活不了家庭,许多人迫于无奈,向下与百姓敛财,向上给上级送礼,谋求更高的官职。
这是大环境使然,当然历史上也有一些官员洁身自好,不过那都是特例,而且很悲哀的是,这些人最终都逃不了被排挤孤立的下场。
此地场中,一干管事看起来雄赳赳气昂昂,板着一张脸,很不好招惹的样子,其实站在他们背后的,很少有大官,基本上都属于三品到五品之间,也就是中级官员,像太守,就是五品以上的,在大宋,五品以上就入了士族,也就是说,他们子嗣拥有荫庇的权利——由于父祖有功而给予子孙入学或任官的权利。
中级官员,又是京官,俸禄已经不算低了。
不过再高的俸禄也抵不过上京城高昂的消费水平,即使京官们拥有这样那样的优渥待遇,要想活得惬意一点,甚至想要存下钱来,也难免会走上歪路。
不过由于宋文宗在位时大力打击贪污腐败,朝内贪官数量大肆减少,即便宋文宗已经逝世,发展至今,也没有出现上下官吏贪渎,政治腐败,民怨沸腾那样的糜烂景象,无非就是有几匹害群之马而已。
吴清垣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些管事,心说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到达他们背后主人能够承受的极限了。
江左吴家对这些京官们有过详细调查,对于哪些人是清哪些人是浊,自有一套衡量标准。
不得不说,三品之下五品之上这个范围内,以吴清垣所知,走上歪路、邪路的有不少,可是胆子都小得很,就算是捞偏门,也少有能入得了江左吴家法眼的。
整个上京,也只有太师府里那一位,被钉上了江左吴家那道不为人知的、名为“清君侧”的朱榜。
就在吴清垣思量间,场内叫价声渐渐消歇,似乎到了“一锤定音”的时候,吴清垣将目光转向树荫下石椅上坐着的那位始终未曾发话的沉默青年,心知重头戏还没有到来。
尽管他不知道那位青年的身份,不过光从这些人都避让着他这一行为,也能看出此人身份非富即贵,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王公子弟。
果不其然,正当鸨母准备宣布最终结果的时候,那位青年突然站了起来,他坐着的时候显得沉稳安静,忽地一站起来,却自有一股跋扈气势席卷而来。
此人身高八尺五寸(折合成现代计量单位,也就是196米),面如冠玉,目似流星,猿臂狼腰,穿着一身锦衣沃服,尽管仍未作声,一干人却都已吓得噤若寒蝉。
吴清垣眸光闪动,心中忍不住称赞道“好一条展堂堂的汉子!”
赵西洲收回脚步,他原是见尘埃似已落定,加之心中不喜这般氛围,掉头欲走,未曾想局势如风云变幻,竟从斜刺里杀出个程咬金,又见此人器宇不凡,颇为惹眼,便不由得驻足而观。
这人甫一出场,便引得一众京城少年眉飞色舞。
“他们刚才喊的价钱,我翻九番。”他淡淡地说。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管事交头接耳,都不知道此人身份,此人比他们来得更早,早早就坐在树荫底下石椅上了,此前一直不说话,让他们以为跟身后那些少爷一样,就是来凑热闹的,谁曾想——
站在管事身后的那些少爷,同样面露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