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新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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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安猛地从梦里醒来,夜幕四合,繁星点点,盛夏的晚风顺着窗户钻进破败的大门,让她忽而觉得有些冷,她懵懵的坐了一会儿,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她已经拉住了女儿的手,却并没有如期见到爹娘兄长和弟妹,一转眼却到了这里。

        月朗星稀,初夏的晚风还有些凉气,不冷不热的正正好。

        可她却只想叹气,还以为已经看见彭采臣他们一家死了,没想到又是个梦,她清醒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少,大多数时候都在不同的梦境里来回穿梭。

        可是从来没见过爹和娘的正脸,没见过弟妹的正脸。

        她不配。

        前世彭采臣是持刀砍向他们家的人,可她却是彭采臣手里的那把刀,她自私冷酷,多疑善思又敏感自卑,跟父母从不亲近。

        彭采臣后来献给新帝的那些所谓证据,大部分都是从她手里拿到的,而后又刻意大肆渲染,最后成了他往上爬的踏脚石。

        她不是个好人,听庙里的大和尚说,她父母亲人早已经转世轮回。

        曾经还想上穷碧落下黄泉,好歹要找到父母亲和亲人,告诉他们她知道错了,告诉他们她猪油蒙了心眼屎堵了眼,居然会因为嫉妒就成了别人手里的刀。

        可是从那之后她再没肖想过,她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下辈子肯定要投入畜生道,而她的亲人们,却该再入轮回,再也别碰见她这个丧门星讨债鬼。

        喉咙里又干又痒难受的厉害,她咳嗽了几声,慢慢转过头,等着再有人出现。

        每一个梦境里都有来跟她讨债的人,那些人大多不说话不开口,只是用他们临死前的凄惨形容看着她,看的她愧疚难忍肝肠寸断。

        她摸不着喊不应,最后也就死了心,能多看他们一两眼,也是好的。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掉下了一地的灰尘,汪嬷嬷一面拍着身上的灰尘一面嘟囔着什么进来,看见了卫安立即就笑起来。

        卫安也跟着笑,笑完了豆大的眼泪却猝不及防的就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她连爹娘都梦见过了,可是从来没梦见过汪嬷嬷。

        这是她的头一个奶娘,从小跟在她身边陪着她长大,把一腔爱意都给了她,毫不设防呕心沥血,最后却死在她的见死不救里。

        她一直知道,汪嬷嬷是太恨她了,所以从不来入她的梦。

        或许是因为她要死了,汪嬷嬷终于跟女儿一样,才愿意来送她最后一程。

        她这么想着,虽然知道抱不住,还是忍不住朝汪嬷嬷扑过去。

        汪嬷嬷一伸手把她接了个满怀,声音软的不能再软,手在裙子上擦了又擦才来给她抹眼泪“可不兴这么哭的,哭坏了眼睛!不是咱们就不是咱们,谁敢冤枉咱们”

        卫安一句也没听进去,她放开汪嬷嬷的腰,错愕的把手收在眼前,又再去看汪嬷嬷摸得到,竟是摸得到的

        她终于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从前的梦境里,除了女儿,她从来只看得见梦里的人以濒死的状态出现,也从来摸不到喊不应,可现如今,她结结实实的抱住了汪嬷嬷,汪嬷嬷的眼睛亮亮的,脸圆圆的,满满的都是生机,绝不是挂在房梁上舌头伸出翻着白眼的吊死鬼模样。

        她瞪圆了眼睛,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大门就砰的一声被打开,微风裹着大片的落花穿堂进户,扑面而来吹到人脸上,卫安终于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

        这是在普慈庵的戒律院,四面窗户都是破的,到处漏风,因为从来也没吃过这样的苦,而后来又总是吃这样的苦,因此她对普慈庵的戒律院格外熟悉,原先还懵的很,如今却立即就认了出来。

        汪嬷嬷拿手在她眼前晃,一面晃着一面还不忘记回头去问刚刚推门进来的两个丫头“怎么样,那边到底有定论了没有?姑娘是侯府千金,这偷窃的事儿她怎么做的出来?二夫人是不是糊涂了,哪有指着自家人说是贼的?!”

        汪嬷嬷越说越气,已经说起了主子的不是,两个丫头噤若寒蝉,看一眼卫安,又看一眼汪嬷嬷,缩着头当鹌鹑,躲在旁边只当没听见。

        偷这个字实在太敏感,卫安如同被针戳了,下意识的绷紧了脊背,像是一只刺猬,全身的刺都竖起来,她终于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细算起来,她所有的不幸和阴暗,都是从普慈庵滋生。

        从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侯府千金到手脚不干净脑子有毛病的疯子,她的名声就从普慈庵开始一败涂地。

        可原本她本不该跟偷这个字扯上关系的,她父亲是定北侯的嫡出五儿子,功勋之后又自己考中的进士出身,领了官职外放了知县,一层一层的爬到知府的位子上,算的上有出息,她母亲更是京城名姝,是已故镇南王的独女长宁郡主。

        怎么算,她也不该跟个偷字联系起来。

        如果她父母在的话。

        “就是可惜父母不在!”二夫人秦氏痛心疾首,连耳根子都红了,臊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但凡但凡她父母要是在,但凡她要是肯听一句半句别人的话”她说着说着,对着对面仍旧和颜悦色的左都御史的夫人方氏急的真的哽咽了“廷容,你还是别往外说我们老夫人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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