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的抱负与理想全部都寄托在这个徒弟身上,他甚至已经为樗里骅规划了一个入朝为官的路线。
但他突然发现,这个在他呵护下的小雏鹰已经羽翼丰满,变得让他陌生起来。
他怔怔的看着樗里骅,就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
樗里骅也看着介鸳,这个从小对他严苛异常,但关怀有嘉的老师如今早已是皱纹满面,白发苍苍。
他从小跟着介鸳,除了自己的母亲,就是介子陪伴自己的时间最久。
樗里从小就知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何尝不是如此。
农人觊觎一垄之地,商人在意一钱之利,自父亲离世后,家族中人无时无刻不在算计自己和母亲。
所以他只能不断的努力去让家族众人不敢轻视自己。成年以后便更不用说,每走一步都会如履薄冰。
但唯有母亲和介鸳对自己赤心以待,也唯有在母亲和介鸳这里才能彻底的让自己放下防备休息片刻。
可惜的是,以后这样的日子恐怕会越来越少。
思量间,小乙带着高云策、魏元琦、梁青书三人来到内堂,分别终将到来。
在拜别母亲范氏和介鸳之后,樗里骅和高云策、魏元琦、梁青书一同来到原州南城行辕,这座行辕樗里骅并不陌生,十一年前正是在此处,他凭着母亲给自己做的鞋子找到了抢掠自己家族的作乱更卒。
樗里骅内心感慨,他还记得当初南门大营守将叫做杨和,不知道现在的守将是否还是他呢。
想到这里,不禁也有些感慨,这十一年间,戎狄侵关后又有清川之乱,阵亡军士数万计,踏入军营也就意味着生死由命,想这么多做甚。
樗里骅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寻思间一行人已到军门。
军门处值巡兵丁见有人向大营走来,便走上前来大声喝道
“来者止步”,正说间便走到樗里骅四人面前。
樗里骅看看兵丁,取下包袱从中拿出鹿符交给他。
值巡兵丁接来鹿符,仔细查看真伪便还给了樗里骅,说道“请大人出示官引。”
还未等樗里骅说话,魏元琦便大声怒道“岂有此理,鹿符难道有假?”
值巡兵丁正色道“鹿符无假,人却难说。”
“你!”魏元琦一听便顿时气炸,上前撕着值巡兵丁衣领作势就要打。
“住手!”只听两个声音同时喊道。
高云策、梁青书两人趁着魏元琦愣神,赶紧上去拉住了他。
那兵丁也赶忙抽身退后几步,瞪着魏元琦。
一个声音来自樗里骅,他看见事情不妙想赶紧喝住魏元琦,但另一个声音却是从军营里传出来的。
只见一位军官模样的人在数十位卫士的拥护下大步而来,这军官五短身材,肚子大的仿佛是怀胎十月的妇人,前胸的衣襟向后敞开并束在身后,赤膊裸露的上身露出胸口的黑毛,好像他丝毫不怕这腊月的寒风似的。
更神奇的是他的头上还流淌着一缕缕汗水,头发上升起袅袅白雾。
他边走来边喝道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军营挑衅,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四人被眼前的奇观骇的目瞪口呆。
纵然秦人豪放,但这寒冬腊月如此打扮也是让人看的啧啧称奇。
“杨大人?”
这时,樗里骅真的觉得世间的事情如此奇妙,一刻钟不到之前还在感叹着故人,故人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而且樗里骅做梦也没想到,十多年前那位见了介子彬彬有礼的二五百主大人,原来,原来在军营中是这个样子。
樗里骅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啊,你认识某?”
杨和一边说着一边往唤他的樗里骅这边看来。
他上下打量着樗里骅,虽然觉得此人面熟但又一时想不起到底是谁,便又问道
“你是哪个?”
樗里骅连忙做了一个揖,道
“将军别来无恙,十年前将军帮我樗里家寻得丢失财物,樗里骅还未曾谢过将军,一别十载,将军还是英姿飒爽,一派古昔大将之风,樗里钦佩得紧。”
说完便笑盈盈的看着杨和。
杨和瞪大眼珠,微微思索片刻,一拍大腿笑道
“啊,是小樗里啊,当初那个小神童。”
刚说完就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马上道
“你看我这个样子,久在军营粗鲁惯了,要是惊着你了不要怪罪啊。
对了,介子大人可好?”
樗里骅忙回话道“托杨将军的福,家师还好。”
听樗里骅唤自己将军,杨和赶紧说道“樗里先生万勿再称将军,某现在为南营校尉。”
“将军过谦,校尉已是军国重职,护我疆土,如何称不得一声将军。”樗里骅再笑道。
秦制五人为伍,设伍长一人二伍为什,设什长一人五什为屯,设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