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合葬(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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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妻素儿吾女雪戚吾妻素儿吾女雪戚”

        不知怎么的,陶雪戚看完那纸上的两行字便在嘴里反反复复,颠来倒去的自喃。

        想到龙辛泽的话“好一点的大概会残存一些任性,兴许能克制点少要些子嗣,免得造孽吧。”

        陶玄铭前后共娶了一门正妻,纳了三房妾室,其中两位小娘怀孕,第一个生下来早夭没能保住,第三个便是那什么三哥儿。

        比起陶家之前的家主,他这样不可谓不收敛,简直已经好太多。

        因为刚出生时便记事,所以从小到大她一直觉得这个父亲是个唯利是图的人,这样先入为主的观念却让自己忽视了许多事。

        比如他眼中偶尔会闪过的落寞,比如他殷勤之外有时奇怪的躲避

        如果是为了亲近太岁,那他自己来靠近照料她不是更好吗?外人眼中陶玄铭对她是放纵的,但放纵中还有着另一层含义,那便是远离。

        陶玄铭其实不想杀妻?他其实不想用女儿去做那些事?他其实有在克制自己?

        这些又有谁知道,哪怕是现在谁又能肯定呢?

        陶雪戚轻声低笑着,手上的纸笺因为时光的风化和恶意的腐蚀,在拿出后不久便化成了碎片飘落在地上,仿佛一场离别相送的雪。

        季然看了不忍心,一手轻搭在她肩膀上。

        “雪戚”

        陶雪戚垂着头并没有理睬,像是一个封闭在自己世界中的孩子,一时间隔绝了所有与外界的接触,沉浸在不知为何的感情里。

        章栖宁说过她和陶雪戚很像,却不尽相同。这些日子里,对于这些话既然大概有些明白了。

        她们是那样相似的人,美丽中带邪气、邪恶中带天真、无辜中带残忍、病弱中带着魅惑的感觉。初看普通美丽但细看下就恍若被夜色掩盖的花朵,越看越有味道,亦正亦邪。

        不同的是,章栖宁更偏向后天造就的性格扭曲,偏执于某一个道理和感情,更易极端化。

        对于生活,她坚持要有类似希望、信念、所爱诸如此类的支撑,年幼时被孤立、排斥的经历让她伪装出多副面孔。

        有些看似正常,有些懒散,有些爱笑,有些羞涩,有些烂漫;有些缺乏安全感,对生活感到无助,甚至有些空虚。

        陶雪戚的恶是来自神灵的纯粹的恶,主要针对自己以外的人,她绝不会用行为来惩罚自己。

        但与季然相遇后,喜欢让她诞生出私情来,由此恶意不再纯粹,掺杂了私心。这份感情也不像当初能干脆拒绝贾轩那样,她不舍得。

        即便季然善有时显得有些愚蠢,但就是因为他自己也未察觉到的这份迟钝让他干净而美好。

        即便在一切都被章栖宁捅破,陶雪戚也明白季然或许会消沉,但他绝不会做恶。他也许会犹豫,但他绝不会放弃良善。

        人就是因为复杂而纠结才精彩有趣,更别说他最后选择了自己。

        她怎么舍得放手,她怎么能放手。她不介意时间短暂的遗憾,也不期望来世的姻缘,她只要这辈子他的心里是自己,她只要直到自己最后一刻陪在他身边的都是自己就够了。

        陶雪戚或许会以虐人为乐,章栖宁眼里那不过是达到目的的手段。同样的残忍,但在主观上的主客关系是不同的。

        除此以外,两人其实更像的一点是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对亲情不抱期望,但内心却是非常渴求的,却都与之失之交臂。

        季然轻按在陶雪戚的肩上,慢慢在她身边蹲下身来,数不尽的夜明珠散发出阴冷却柔和的光线,静静包裹在二人周边。

        他揽过陶雪戚,轻轻在她后背拍了拍。

        无声中,陶雪戚的笑声渐渐停了,眼眶中滑下一行清泪,浸没在季然胸前的衣襟里。

        “我以为自己对他没有感情的,但出事时第一个想到的却是他”

        季然不说话,认真听她倾诉着。

        “他问我是不是他的女儿,我怎么就不是了呢?我就是陶雪戚,我真的是陶雪戚!”要埋在季然身前,手不禁抓紧了他的衣裳,“我不想要这个太岁,季然,你喜欢的是我吗?还是那个你以为的我?”

        季然“我以为的陶雪戚又是什么模样呢?”

        “乖巧、柔弱、善良。”陶雪戚说着与自己近乎截然相反的词,听到季然轻叹了一声,整颗都跟着吊了起来。

        如何?

        季然轻叹了一声,看着怀里因为自己一个答案眼中隐隐颤抖的陶雪戚。人真的太复杂了,他从前真的一点也不了解,只凭着一腔孤勇,一意孤行。

        “从前的雪戚,我喜欢。现在的雪戚,我也喜欢。以后无论多久,不管变成什么样的雪戚,我都会喜欢。”

        话虽这么说,他却将陶雪戚双腕上送出去的那对白玉镯给褪了下来。

        陶雪戚还没反应过来,连一个不字都没能发出就见季然扶起她,玉镯捧在手心单膝虔诚地跪了下去。

        “还记得我送这对镯子时说的话吗?”

        陶雪戚记得,当时的季然特别紧张,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能将一句不长的话结结巴巴给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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