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克罗耸了耸肩:“彼此彼此吧,拿这东西戕害兄弟的可不是我。”
白孤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对着怀特竖起两手中指。
但安布罗修斯现在对怀特的杀手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打断怀特与白孤的嬉闹谩骂,冲他问道:“克罗先生,说说那个武器是什么吧。你应该也知道安耶洛斯的力量非同小可,你确定自己手里的东西能杀掉安耶洛斯么?虽然无从得知他侍奉的神明,可他身上缠绕的神性之高,恐怕连阉割希腊初代神王乌拉诺斯的克洛诺斯之镰、化作流星的必中之矛冈格尼尔、甚至能够毁灭神明与宇宙的湿婆的额上瞳都不行!”
“哈哈哈哈哈哈,”听完安布罗修斯的质疑,怀特笑着伸了个懒腰,肩部、背部、腰部的骨骼都好像重新上油的生锈机关一样发出愉悦轻快的噼啪响声,“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安布罗修斯,我们的思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你寻求的对神兵装,都是本身便为神所持有之物。你妄图用神的东西去杀死更强的神,这怎么可能呢。”
怀特·克罗向白孤一指继续说道:“朗基努斯能够伤害到我,不光是因为它是‘对神兵装’,更因为它是‘神的反面’之物所持有的弑神武器。”
安布罗修斯被怀特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一脸迷惑地盯住怀特克罗,盯住他仿佛故弄玄虚般的神情:“神的反面?”
“没错,”怀特点了点头,“想想看,神的反面——并非是敌人(eney),而是真正的反面(antipode)——你觉得是什么?是与善相对的恶吗?是与对相反的错吗?是与控制相斥的无常吗?还是……更加可怕的东西?”
听着怀特语气渐变的发问,白孤微微眯起眼睛,黑色的斑痕开始不易察觉地覆盖他的眼白。呼吸的间隙,他已经完成了权能的运转、做好了随时压制怀特发疯的准备。
伴随语调逐渐升高,怀特·克罗慢慢站起身来向安布罗修斯张开双臂,每每陶醉于自我的权谋智慧之时,他总会忘记自己邪神的威压甚至已经嚣张得能够被在座所有人察觉:“你还是猜不到吗?不要让我失望啊,需要我给你些提示么:是比你我的想象更为久远、更为古早、更为无处不在之物?是自诞生之时便开始与众神对峙之物?是即使数度毁灭仍再起之物?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嗯?!!你——”
“是人,”打断了怀特的发问,顾忘川神色平常、本能一般地脱口而出,“神的反面,是人。”
萦岚惊讶地看着顾忘川。就在刚才,与怀特的癫狂相反,她眼里的顾忘川陷入了忘我的沉静思考,以至于连本能一般发动了银瞳、用其威压抵消了怀特的威压,将自己与萦岚保护下来都没有发现。
邪神的威压应声而散,怀特·克罗停止了接近癫狂的询问。得到了正确的答案,他深深吸了口气,而后红色的双眸之中骤然溢出一股喜悦之色。
“顾忘川先生,”转身看向与自己相隔数个座位的顾忘川,怀特的快乐神情即使是最为愚昧迟钝之人也能轻而易举地发现,“您听懂我的话了,您是除了白孤以外的第二个能理解我话语的人。您……真是个不可多得的朋友。”
见状,在座的特战组众人紧绷着的神经都松弛了下来。
“但是我很难相信,怀特·克罗先生,”顾忘川继续说道,“我很难相信这世上除了朗基努斯之外还有第二个以凡人之姿伤及神明的人。因为不管是怎样的逸闻,神明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类是不可以伤害他们的创造者的。”
确实如此。安布罗修斯默默地赞同了顾忘川的观点。纵观古今,匍匐于地的人类总是臣服的一方、是被压制的一方,即使违背、即使反抗,也只能是卑劣的、小心翼翼的、阳奉阴违的、蝇营狗苟的。那些能够愤然而起对抗神、伤害神、杀死神的英雄,体内都或多或少地流淌着神的血液——人类最早史诗的主角吉尔伽美什、跨越十二道考验最终升格为神的赫拉克勒斯、《摩诃婆罗多》高洁而智慧的阿周那、赖光四天王之一“金太郎”坂田金时——说到底,能够对抗神明之人,体内永远都掺杂着神明的血液。
质言之,只有神明可以对抗神明。
朗基努斯之枪?不过是恒河沙数之可能性中最不该出现的一个变数而已。区区一个百夫长,不过是本着确认生死的目的而刺向尸体,却无意间创造出了如此唯一的存在——说到底,那把枪被握在朗基努斯手里之前,就算本已是不凡的造物,也只可能是普通的对神兵装而已。
要伤害安耶洛斯,最起码两点是必要:对神兵装,以及缠绕作为‘神的反面’而不受掺杂的、纯净的人的力量。
世界上哪里还会有第二个被纯人类所持而伤害神明的武器呢!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