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千牛何煜耀(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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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寻对安涛道“近日来,你的护庄刀法练得如何了?”

        安涛正色道“尚可,——谨慎恭谨,日日练习,不敢怠惰,不会给师父丢脸。”

        我无声一哂。做师父的能不知道弟子的水平?这是把我当从未染过江湖风尘的门外汉糊弄呢。

        华音大概也觉得敷衍得有点过了,忙插话道“既然如此,可否请安少侠一展身手,也好成全我二人,一饱眼福?”

        安涛向柳寻使了个问询的眼色儿,见柳寻微不可查地点点头,这才有点不情愿地应下。

        我倒也理解。昔日的小梁源对外人就是这么个态度。

        冷冷淡淡,爱答不理。

        我们立于校场门口竹篱外一株合抱粗的古柳的阴影下,看安涛纵身反至校场上,自武器架上挑出乌柄苗刀一把。刀鞘通体乌黑,唯有顶端包了半寸宽的银,颇有古韵。

        安涛于柳阴外立定,右手拔刀,左手虚握成爪。

        苗刀本就修长凌厉,其形似剑,其法如枪。青衣少年脚步翩然,身形轻灵,左手五指开合缠裹,右手五尺青锋翩飞流转,在灼灼烈日下熠熠生辉。

        虽说是半被迫的表演,他依然很认真。

        华音低声解释“此乃柳下庄护庄刀法。浅显易学,招式简单,但架势唬人,威力不小,也不挑人,是柳下庄所有弟子都要学习的入门刀法。”见我面带疑惑,又道,“向来柳下庄对外成套成套地展示的功法,只有这一套。”

        难怪这么轻易便教我瞧了去,也不怕偷师,原来早就示于人前了。

        我再次看向安涛的刀锋。

        不愧是柳下庄庄主亲手指定的人,安涛用刀果然极好。刀风过处,木叶纷飞。辗转连击,疾速凌历,身摧刀往,势如破竹,步法急速灵活,落刀大开大合,起承转合自然流畅,较之我这个半吊子要胜过许多。

        他在柳下庄应该是非常突出的吧——就像我还在归云苑的时候,十九师兄梁源便是各方面都出类拔萃。

        华音边看边叫好,我却有几分心惊胆战。

        太相像了,真的太相像了——

        跟古剑飞的剑法太像了。

        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当然,与之相似的不是古剑飞常用的那一套——他原本常用的那一套已经改成了剑法,也没法比较就是了。

        古剑飞蛰居匡山期间,只是一个小小的土匪无痕剑,偏安一山、性情豁达,且与百草公子葛灵拜了把子,所以也没人非要与他交恶不可;但他作为飞云刀,便是实打实的皇家鹰犬,而皇家的仇人遍布九州十三郡,江湖庙堂上都有人想要他的命。

        但凡有人发现,晴县的一介小小土匪常用的剑法,与名震天下的柳下庄护庄刀法相像,哪怕只要有五分,当年那些人马上就会抓着痕迹咬得死紧,那些匆促间被人以鲜血和尸体重重掩埋的事情马上就会被翻得连底儿都不剩。

        那些名门大派,或许门下子弟习武不精、私德不修,但数代长老多年经营,耳目眼线总是不缺的。就像官家富户后花园里养着的耷耳朵花点子西洋犬,打不过猫,咬不过雀,整日里趴在仕女们的石榴洒金裙裾上,除了解闷儿外毫无用处,却还是占着个位置;平日里没骨头似的懒懒散散,一闻到肉味儿,跑得比红眼睛兔子还快。

        古剑飞能平平安安地蜷在匡山上躲这么多年,一方面是先前“飞云”身份敏感,少有人知——或许他在匡山的时候还易了容,毕竟依静空所言,古剑飞曾经对外的形象是个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潦倒书生,该是白净细嫩、文弱纤细的,不可能是匡山上粗糙黝黑的武士模样;另一方面,便是他几乎全盘舍弃了过去的习惯,离庙堂而入江湖,落草山中,弃刀用剑。

        连左手都不用了,先前的刀法自然也不能用了。

        ——与之相似的那一套刀法,是我还在匡山上摘花弄草的时候,古剑飞手把手教给我的。

        当时他才发现我在归云苑打下的的武功底子,便送了我一对乌金錾银苗刀,说是让我防身。

        那时我年纪尚幼,喜欢花哨。抽刀一看,一道不过并指宽的流云牡丹纹并列横贯刀身,蜷曲蜿蜒,连通作血槽用,当即便爱不释手。

        当时只觉那刀与寻常苗刀不同。要知道,苗刀可是向来长得能戳脸,这两柄却连刃带柄堪堪五尺。现在想来,这该是柳下庄特有的刀了。

        那两柄刀到现在还在我包袱里,寻常不肯拿出来用。

        一是不舍,生怕一不留神用坏了;二,是实在用不惯。

        我自小跟着师父,师父作为武林泰斗,自是百般兵器皆有涉猎,闲的时候也玩过刀。

        但当时跟在后面学的刀是雁翎刀,偶尔也玩玩子母刀,都是三尺长短,劈劈砍砍。要我如枪似剑一样的用刀来刺,还不如直接用剑。

        好歹当年我也是归云苑的优秀弟子,随着师门众人一起主攻长剑近十年,用起剑来比用刀顺手多了。

        现在看来,幸好没有随身带着那两柄刀。若是被认出来,那可就尴尬了。

        刀风牵起的几片柳叶掠过我面颊。我眯眼细看,纵然再相像,终究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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