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掌柜说什么也不肯接这一次的镖,“不是钱的问题,真的不是,不用再拿银票,是我和我的兄弟们也怕死。”
他说外面路有冻死骨,我是见过的,我不怕,佟掌柜摇头,“比你上次见得惨烈许多,我建议你也不要去,你带着那几车明晃晃的银子,现在就连乞丐也敢上去咬你一口。”
我终究还是没信,不过我将那些银子在白家舅舅的铺子里面换成了银票,大面额的银票,揣在怀中,其实此行的目的还有一个,母亲说若是可以,让我接二嫂回家养胎。
大黑马这几天吃的强壮,一边跨上它的大水袋,一面放着我的两个水壶,左右各一根枪,背后背着干粮和二十连弩。
骑马走在奉天的街上,大白天就能看见有抢劫者,然而官府的兵永远都不如强盗多。
九月的天气还闷热,在奉天城的城门外就能闻到那股“战奴”的味道,我现在才明白,哪里是战奴的味道?都是人,哪就有那么多的三六九等?
那是腐烂的味道。
路有冻死骨,不光光是冻死的,还有晒死的,饿死的,总之,伴随着苍蝇嗡嗡声,空气中总是夹杂着这些味道。
大黑马不停的打喷嚏,等走到大悲寺岔路口的时候,味道淡了许多,不知是我和大黑马都习惯了,还是真的神佛显灵。
成群结队的逃荒者躲在树下,树叶都被他们啃得差不多,只有树枝能够遮阳,看见我过去,眼睛冒出了光芒。
我明白了佟掌柜说的话。
趁着大黑马强壮,我不得不日夜兼程的赶路,路上的尸骨总是有不少,大黑马最开始还有些害怕,马蹄子不敢踩那些枯骨,最后走了两天,大黑马也跟着习惯了。
到了官家的驿站,店里的伙计瘦成了杆儿,“住店可以,没有吃的。”
“有水么?”
“水?有的。”
只有官家的驿站里还有水,陈家叔叔讲过,驿站在修建的时候挖井都是比普通地方深很多,所以他们一般时候都由水。
正因为有水,驿站的周围围着不好的流民,他们都长一个样子,脑袋大,眼睛大,身子瘦,脖子长,看着我的大黑马眼睛冒光。
让大黑马在这里喝饱了水,吃饱了干草,伙计将大黑马的水袋子灌满,我的两个水壶也盛满水,递给他一串铜钱,上马离去。
实在不敢在这里住下,我怕他们趁我睡着的时候将大黑马给吃了,这家伙虽然蠢笨,好歹是跟了我好些年的。
天上依然没有乌云,我与大黑马趁着月光赶路,看见了野坟,那里的树皮还没被啃干净,树皮的颜色与我一身黑夜有些相似,倒是还算隐蔽。
将大黑马拴在大树上,我爬到树端眯了一觉,睡得实在不舒服,隔一会儿便醒来,看看那只大傻子有没有被吃掉。
听见远处有声音,拖拖拉拉,脚步不快,却数量不少,我立即转醒,向远处眺望,有一群流民,大概有百人左右,衣衫褴褛,在夜色中向奉天城走去。
赶紧跳下树,将大黑马拉着远离大路,若是这一帮人来抢我的大黑马,我真够呛能打过他们。
傻家伙这时候也有聪明的时候,当这群流民出现一直到他们远去,大黑马一声都没出,与我一同躲在树林。
流民过去,我睡意全无,骑着大黑马一起上路。
香洲城已经乱的不成样子,想要出门,必须让家丁手拿武器才可,大街上空荡荡的,有些枯骨就在路边,城内的路边。
城内的驿站伙计脸上还有一点肉,没有盯着大黑马放光,大黑马吃饱喝足,我重新灌满水,还是不敢停留。
香洲城内没见到一只牲口,没有牛马拉车,也没有鸡鸣狗吠。
快要走到香洲城另一侧大门,十个男子,手拿朴刀堵在大门处。
“小兄弟,打这里过,留下牲口。”
“我不是你兄弟,我哥哥就算饿死也不会这样打家劫舍,而且你们留不下我,也留不下大黑马。”
其实最简单的方式是用连弩,他们几个看着高大,实际脸上没有多少肉,力气也不见得很大,十个人用连弩自然没问题。
不过连弩有个缺点,就是弩箭用了一遍,取回重新安装使用的时候准头就差了很多,而且还会收不回来弩箭。
手向下一按,钢枪便弹出来,只要轮起钢枪,他们别想轻易近我的身。
十人竟想着一起上别能将我打住,小看了我家枪法,李家枪头处都是到这一个刀刃倒刺。
将大黑马一侧,左手拿着缰绳,右手钢枪横扫而去,靠的最近两人便被大臂处划伤,手腕一抖,枪尖直戳一人心口,手腕端平,肩部用力向后撤,另一人没等转过身,枪头又扎入这人后心。
其余几人刚刚跑进我身前,前面两人已经倒地不起,哪里容得他们再退回去?
策马跟上最近一人,枪头向他脖颈处扫去,我已经跑过他身旁,血迹才喷出,倒是没有落在我的身上,下一人嘴长得老大,还未喊出声,我钢枪已经化作棍子,打在他头上。
边跑边回头的人跑的最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