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排礁石环拱而出,像环抱的手臂,把这凹滩与外湖分隔开来形成了一个残月形的内湖,那内湖就像一个天然的港湾,只剩一处十丈左右的开口与外面连通着。现在从内湖里挤着内湖外重重叠叠停满了船,有些小船竟急火燎地把船头搁在了滩头上,从远处看就像漫出池塘的飘萍,许是连下个杆的位置也是没有的。
守心的羽童去后,众人等了两三盏茶的功夫。一直到瞬莹都醒了过来,大家又见闻笑话的说好一阵,岸边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阿管又要给大家添茶,栗歆筠才用手挡住了杯子,实在是话说完,茶喝饱,只是各自望着岸边。
栗歆筠探着头难得有些沉不住气:“这已经一顿饭的时间了,莫不是岛上去了什么事儿?”
“应该不会,”守心想了想,连自己都将信将疑的摇了摇头,“许是首医女确实一时半会儿忙不开。”
“别急,想首医女也是高明的,知道你心急但也不差这一点时间,”霖箬说着按了按栗歆筠的肩膀,“你只看这岛湾,现在里外里都是船。要安排挪动,还要处置患者,想想也要花费些时间。”
“不过这岛湾出口这么窄,真挪动起来,没有半天功夫怕也是不能。这么一来二去,不知又得耽误多少人。”知道霖箬是安慰他,可栗歆筠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地站了起来。
“这岛湾也是奇怪,”霖忆托着腮帮子看着滩头处,“想一般的海岛吧,四面开阔,偏偏这有个峡弯。”
“大公子就不知道了,就这峡弯才是这岛的宝贝。”昭三一句话引得众人都看向了他。
“这岛叫龙埋头。一来说这岛的样子,”昭三指着岸边浅滩上的一处刀劈般的石壁,“如果从侧面看,这块石壁背后有一串小丘,就像是龙的身子,而到了这浅滩入湖处,就只剩一块绝壁,就像一条龙一头扎进湖底,从这峡湾开口处入了鉴湖。二来嘛,你们看到那些礁石上缠着的旧网没?”
众人纷纷点了点头,昭三便接着说:“龙鲟性子烈,要是强捕撞烂网的也有。这岛上的渔民就趁天还没亮,到湖上拖着网把龙鲟赶到这个峡湾里,然后网挂在开口的两处礁石上这么一封,鲟鱼就没了退路。方便使着鱼叉鱼标就在湾里把鱼宰了,分好鱼肉鱼骨便可以等商人来收。这龙埋头,也说这是龙鲟埋头赴死之处。岛民们得了这个便宜,别处想抓鱼还得开塘打桩子呢。”
“说着靠山吃山,这也还真是占尽天时。”霖箬叹着这自然的造化。
“那也未必,现在一闹起疫病来,医药吃食进去,倒是万分的不便了。”瞬莹道。
“老天爷总是给你一些,不给一些,很公平,谁曾想有这一出呢?平时得了地利,现正也怨不着谁。人嘛,生来要活着还不就是斗天斗地的,一步也不简单。”昭三说得倒是理。
“守心哥哥,要是防风它又半路去追兔子了怎么办?上次它给爹爹送信就是,爹爹生气了还说守心哥哥养了只笨鸟。”小花有些嫩气的声音说着,守心红着脸捂住了他的嘴巴。
昭三清了清喉咙,沉着脸走到小花面前:“如果它这次又去追兔子,就把它拔了毛烤了。给你吃翅膀,把你喂胖了就更可口了。”
“我不要……我不吃……”小花说着就躲到了守心的背后,可爱的样子逗得大家又是一阵笑声。
“防风是有点……但是这个路它飞惯了的,应该不至于……”守心心里打着鼓,看着岸边,嘴上惭愧地逞强解释着。
“鸟和人一样说不得,你看!”瞬莹指了指峡湾的上空,这次是有两只游隼扑着翅膀朝他们的船来了。
“我说吧!它把首医女的白微也带来了。”守心迎着鸟来的方向,走到舱外心里总算是有了些底气,冲着它俩吹了声口哨。
两只鸟扑着翅膀前后脚地停在了船头,防风见了主人,扇着翅膀,摇摇摆摆的像一只大鹅一样走到守心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腿,守心便从腰边的口袋里取了一条肉干给它。
另一只游隼却像哨兵一般稳稳地停在远处,通体雪白的羽毛没有一丝杂色,流畅的胸腹曲线呈现出矫健的体态,一双有神的琥珀眼正盯着守心,稍微昂了昂头,顶上三簇冠羽如凤翎一般张开来。
“啾!”白微短促地鸣了一声,守心就把手掌摊开对准了它的如银钩般的鸟喙,一阵淡蓝色的光线缓缓从鸟身上晕开。
突然空中炸雷般响起了一个怒气冲冲的女人的咆哮,听得人心一紧,那是一种女人在教子时才有的怒吼方式:“荧守心!你还能回来啊?都几天了?一点小事儿都不敢让你去办!还有你养的鸟!会说人话的鸟遍地是,就你的鸟还会打灯谜!好好一个传语术,什么大船,什么二三十人,失忆了一样一句完整话没有!让它领着你游上岸吧!我猜不着它这玲珑七窍心!”
吼声如迎头台风般砸到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