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姐的秘密(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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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始怀疑阿姐练的不是易容术,而是变异术,一种能把人变成动物的巫术。

        我这么说是有证据的,因为在阿姐的脸变成特大号糖球一年过后,她的小腿又变成了一对特大号萝卜。每次阿姐想给它们洗洗澡的时候,都要架起手臂把这双腿挨个儿抬进装着热水的木盆里,看上去就像在搬一个人的身体那么费劲。可有一回阿爸的脸色还难看得多,他抿着嘴,两条粗黑的眉毛紧紧地挤在一起,手里正拿着一个塑料袋往盆里倒,袋口哗哗地洒出一堆堆沙子似的颗粒物(令我一度怀疑是我的猫砂被偷了)。阿爸把空袋子往旁边一丢,接着挽起袖子一边的袖子,把手伸到盆里搅了搅,又轻轻拍了拍阿姐泡在水里的其中一条腿,就回卧榻上靠着枕头看电视去了。

        于是面对此情此景的我和我的伙伴们,产生了以下几种推论

        第一种阿姐从一开始修的就是变异术而不是易容术,是我们所有人都搞错了。所以她的腿变成一对胖萝卜是练习过程中的正常现象。

        第二种阿姐从始至终想练的只有易容术,所以萝卜腿并不属于她理想的控制范围,而是她练习失败的产物。原因基本上就是咒语念错或者阵法画错,诸如此类。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练习失败只会对外观美丑有影响,并不会真的伤害到使用者的身体。

        第三种无论阿姐最初想练的是哪种法术,她都因某种致命的失误不可逆转地成为了失败者,并永久地失去了成为法师的资格。而萝卜腿是一种惩罚,也许来自给她评定资格的法师,也许来自法术本身。(总之那不是什么友善的表示,而这个推测对于我来说则太过残忍了。但龟兄说我们不光要能面对已经发生的坏事,还要学会给不存在的坏事画画像。这样当它们真正发生的时候,我们早就已经什么都不害怕了)

        也许是因为萝卜腿隶属极其难解的咒语行列,那些天里的阿姐几乎没下过床。偶尔撞见她上厕所也没法看清那两条腿到底情况如何,因为它们都被深蓝色的灯芯绒睡裤包得严严实实。但它们走起路来的时候还是会露出些蛛丝马迹——准确地说那不叫走,应该叫拖。因为整段旅程阿姐的脚底就没离开过地面,她在拖着它们走——白色的脚踝会从摆动的裤脚里时不时露出来,我并不是因为它长得像脚踝才知道那是脚踝的,事实上一切全靠推理,那块白色的鼓胀得肉包子似的物体虽然看着不像脚踝,但它必须且肯定是脚踝,因为它长在脚踝的位置上,也就不可能叫其他名字。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因为那只脚踝的变形程度感到有些恐惧,因为把脚踝变成那样一种形状明显给阿姐走路带来了很大困难。如果你要学一种新魔法,难道不是因为它会给你带来便利吗?可它若是连你基本生活的方便都没法保障,那再追求多余的那些便利又有什么用呢?就像想吃罐头的我手里只有罐头而没有碗,那我岂不是连猫粮都没得吃了,还谈什么罐头呢。

        “也许她是想变成大象。”我躺在茶几上午睡的时候,铁罐先生偷偷凑了过来。“知道大象吧?又宽又大的耳朵长在脸两边,四条腿又粗又圆,不管是一双多大的眼睛,长在那张宽脸上都会显得特别小。”

        “你看她离这种形象还差几项?”说话的家伙一仰头枕在了纸巾盒上,并顺势一弯膝盖翘起了个二郎腿。“要我看就差那双大象耳朵了,只要再变出一对像大扇子一样的耳朵,每天再多吃上那么几吨的食物,她就成功了!我们的小主人很快就要给我们展示人变象的奇迹了!”他手舞足蹈地说着,仿佛此时此刻那场惊人的奇迹表演就在他眼前现场直播,那双没有瞳孔的方块眼睛里汹涌地向外冒着期待的光彩。

        如果不是在最后出现了“几吨食物”一类的词汇,我差点就要相信他的话放宽心了。阿姐已经超过十天没在饭桌上出现了,直到第十一天的时候阿妈坐在她的床边表情复杂地问“一天就吃一个橘子怎么行”,阿姐才勉为其难拖着她的腿坐到饭桌上来,就着一小盘炒鸡蛋喝了一碗粥。这两样餐具都没我脑袋大,而阿姐过去吃饭常用的碗经常能把我整个身子盘进去。

        因此这个时候我看着一脸无知又惬意的铁罐先生,心里竟默默开始羡慕起他是个玩具的事实。当玩具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们的腿没法用来走路,因此这些家伙只能永远待在衣柜或书桌上那一亩三分地。看不到外头的精彩是必然的,但同样的,它们也永远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能残酷到什么程度。但换个角度想,当玩具的快乐虽然短浅,但开心成分绝对是一等一的纯。不像人天天嘴里说的不是“苦中作乐”就是“笑中带泪”,光听着都有种猫生无望的感觉。

        除夕是阿姐自新年以来下床最长的日子,据她本人说是因为坐着的角度比躺着更能看清要在春节晚会上唱歌的帅哥们的脸。总之那天她套着蓝色绒袄,笑语盈盈,平时总向耳后翘着的头发也终于梳服帖了。要不是那双冬瓜一般粗的腿,我还真要以为她已经成功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开饭的时候她动筷子的次数最多,但每次不是只夹一根青菜就是从凉菜碟里挑出那么几条海带丝或几根腐竹扔进碗里,嘴巴砸吧砸吧动个不停,其实什么也没在嚼。她正忙着埋头吃饭的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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