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乔这句话，既夸了林家婶子，也夸了自己。
“你真够自恋的。”孟莞损了江之乔一句，又问林婶子，“敏敏还没放假吗？”
“早放了，她在城里做兼职，二十八才回来。”林婶子说起女儿，言语中满是骄傲。
孟莞点头道“自食其力，挺好的。”
“她太懂事了，我啊，不求她像你一样挣大钱，只要将来能养活自己，我和他爸就放心了。”
“嗯，敏敏是很懂事。”
说到“懂事”两个字时，江之乔注意到，孟莞的眼神暗了些许。
几人接着寒暄了一会儿。
吃过饭，林婶子拒绝了孟莞帮她洗碗，把她和江之乔往门外推。
“你们别管，我自己会洗！今天天气好，先去看看你外婆吧。”
“那我们先走了？”孟莞道。
林婶子摆摆手，“走走走，看完你外婆，再和小江过来玩儿。”
孟莞外婆的坟迁过一次，如今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和外公的挨在一起。
江之乔和孟莞给他们点上蜡烛，烧着纸钱，在坟前摆了些水果和点心。
“外公，我记得外婆说过，这是你爱喝的酒。”
“外婆，还有你最喜欢的花生糖……”
几乎是在开口的瞬间，孟莞的声音已然哽咽了。
江之乔蹲在她旁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莞莞，他们应该更想看到你高高兴兴的样子。”
“嗯。”孟莞擦干眼泪，“外婆，你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
江之乔也跪下来，弯腰磕了个头。
“外公，外婆，我是你们的外孙女婿，以后，照顾莞莞的任务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一阵微风吹过，坟头上澄黄的迎春花微微摇曳，似乎在回应他的承诺。
孟莞就坐在这里，絮絮叨叨了很久。
她和外婆讲述最近的经历，讲她已经结婚了，和江之乔。
出于尊重，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并未靠近，只是扛着摄像机，拍了拍远景。
然后，镜头全程对准这一片明丽的青山绿水，追寻着在松树和竹林里不断跳跃的松鼠。
直到祭拜结束，孟莞和江之乔把残存的火星浇灭，才敢离开。
他们沿着山路慢慢下山，没有坐车，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才走到山脚。
面前是一条湍急的大河，孟莞趴在大桥的栏杆上，往下看，“以前上学的时候，这座桥还是铁索桥，每次从这儿过，我都特别害怕……”
江之乔不是什么极限运动爱好者，一想到小小的孟莞只身渡过铁索桥的场面，他心里就堵得慌。
现在的孩子，让他们独自坐公交家长都不放心。
孟莞却要一个人走过这漫漫且崎岖的山路。
那时候，她该有多孤单啊！
走过这座桥，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不算繁华的街道，道路尽头，是一排色彩斑斓的大房子，挂着“春芽希望小学”的招牌。
春芽？
江之乔看向孟莞，“这不是你……”
名下的一个基金会吗？
孟莞摇摇头，指了指身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江之乔于是闭了嘴。
既然莞莞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他也不提便是。
一滴水忽然落在孟莞脸上，她微愣，只听见工作人员喊道“孟老师，江老师，快上车吧！”
下雨了。
故地重游的计划不得不随之改变。
车程总归比脚程快，没一会儿，他们已经回到了家里。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忙里忙外，既要继续录制，还要检查刚刚机器有没有淋雨。
孟莞把毛巾递给江之乔，“擦擦吧。”
两人坐在屋檐下，听着雨声滴滴答答，倒也是一种悠闲自在的生活。
“我小时候最喜欢下雨了。”
“嗯？”江之乔皱着眉，“下雨之后，山路不是更难走吗？”
孟莞低着头，轻笑道“因为下雨的时候，外婆就会来接我啊。”
幼时，左邻右舍最爱夸孟莞，“孟家的姑娘真懂事，长这么大，都没给她外婆添过麻烦。”
只有下雨时，她才敢理所当然地在学校里等着外婆——
成为一个小小的“麻烦”。
长大以后，见到了亲生父母的孟莞终于明白，原来，亲人的关心并不是靠“懂事”换来的。
江之乔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面前竖着一堆摄像机。
他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默默拢了拢孟莞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比起这两人的怡然自得，导演则焦虑得不行。
爆点！
节目需要爆点啊！
他把手上的策划案翻来翻去，目光落在某一页上，久久地停住。
“孟老师，江老师。”导演撑着伞，走上前，“按照计划，我们差不多该做第一次直播了。”
因为旅行综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