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出现这一系列的变故，他本有把握在二十四岁左右踏入元婴期，然后找机会以命搏命杀掉郑瀚洋。至于如何脱身，他根本就没考虑过。大仇得报，有死而已。
当初郑瀚洋的铁骑踏过他的故乡，他正在宗派修炼。回来的时候，父母的尸体早已被各种动物分食，只能靠衣物来辨认。那一天，他没有回宗派。他尝试过杀进泉阳城，遍体鳞伤却连城门也没摸到。他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远遁，在遇到李衍后不久，返回郑国等待契机。后来被康王的探子发现，带回了康王府。
康王自尽，蒋华生失联，失去了修炼资源的他，仅凭一腔复仇的执念，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杀掉郑瀚洋。而他已经没有耐心，也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他只剩下最后一条路，杀掉郑国的所有皇子，让郑瀚洋也体会一下他的痛苦。
十有八九是杀不完的，或许才杀一两个就落网了吧。无所谓了，至少我曾拼命过，死亦无悔。
沃杰这样想着，缓步跟在几个侍从身后。他早已处理好了全身的伤口，捏造身份混进了荣泽府。根据以往获得的情报来看，郑瀚洋的几个儿子里面，最有出息的便是郑荣泽。杀掉他，想必能让郑瀚洋难受许久吧。
……
李衍坐在郑靖良身边，望着如雪花一般飞来的情报，盘算着从今往后的计划。
按李衍本来的计划，这时候应该设计解决掉郑荣泽，再编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唆使郑靖良发动政变杀掉郑瀚洋，迅速上位。在这之后，稍微整顿一下内政，就可以挥军南下攻打韩国。
然而早已准备好的精妙理由，李衍如今却如鲠在喉，一个字也无法对郑靖良说起。从香山酒居一事开始，他和郑靖良也算认识了大半年。这段日子李衍努力克制自己，压抑感情，把郑靖良当作一个工具。可事到如今，李衍发现自己竟然对郑靖良产生了一种叫做“友情”的东西。
现在让李衍率军南下，造成几十万、几百万的杀孽，他可能稍微迟疑一下，就会狠下心来。但是唆使朋友杀他亲爹，实在是太过残忍。李衍苦笑着，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要修改计划的话，挥军南下的事情，又要继续拖延了。
郑靖良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根本不可能体会到李衍的复杂心理变化，笑道：“应兄你说得对啊。父皇果然没花费太多兵力就收复了凉方州，一点叛乱都没有引起。”
李衍起身扭了扭腰，点头道：“你父皇高明得很。”
说完这句，李衍又再沉默了。就算有强大的情报网，玩死郑荣泽、康王之流没什么压力，对上郑瀚洋的话，他心底是真没底。至少，在拿不到通神商会底票的情况下，李衍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断定康王要谋反的。
若是留下他性命，郑靖良就算上位，也不会成为一个完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傀儡。若是要杀郑瀚洋的话，他本身实力姑且不提，身边还有郑寿昌跟随左右。就是叫来凌寒宇，也没有太大机会。杀他唯一的点，就在郑靖良身上。但是……
这是一年多以来李衍最为头疼的一次。明明眼前有一条路可走，然而这条路他却不能走。他只余下苦笑。难怪杀人无数的刽子手在凌迟处死一个人之前，都要先将其额头的皮割开遮住眼睛。那种眼神，足以让见惯了血腥的人感到害怕。而李衍呢，他若真这么做了，又如何逃得过良心的谴责。
良心？呵。我还有良心吗？
郑靖良听到李衍赞赏郑瀚洋，也是一脸崇拜道：“是啊！其实父皇当皇帝挺好。应兄，要不我把你介绍给父皇？假以时日，父皇一定会对你的血海深仇感同身受的。”
李衍一惊，连忙道：“别！千万别跟任何人说我！”
伴君如伴虎，何况郑瀚洋还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猛虎。要是能糊弄得动郑瀚洋的话，自己当初就不会废那么老大劲儿从郑靖良入手了。有一点，李衍是绝对相信的——在郑瀚洋身边，不说话还好，若是想要说点什么，不出一个月一定会暴露身份。
凭借自己如今的实力，在郑瀚洋手底下逃跑还是有几分把握。但郑寿昌若是出手，逃跑都显得多余。况且自己这条命不重要，岳亭川的计划，马卫邦的仇，还有唤醒妙妙，这三件才是首要的大事。
“哎！好吧。我还是觉得，应兄你跟在父皇身边才能有一番作为。”郑靖良结束了这个话题，继续道，“父皇昨天跟我说，康王死了之后，他最近准备给蒋华生换个身份，封他为大郑的供奉。”
自从上次父子俩“坦诚相见”以后，郑瀚洋早已把郑靖良当成了唯一的接班人来培养，各种大事都会与之商量。郑靖良也在不经意间，做了李衍安插在郑瀚洋身边的间谍。
其实李衍想起来也是有些许后怕。要不是郑瀚洋在绝望之际，被突如其来的亲情以及希望蒙蔽了双眼，情绪无比激动，凭借郑靖良的演技以及自己这个有些许漏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