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寻处,唯有少年心(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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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寻处,唯有少年心

        原来当天去乐安城下宣旨的是于廷益。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临阵脱逃,便能见到他。他们已有十二年未见,他还是那样意气风发、胸怀天下吗?还是那般巍巍然如青松,皎皎然如玉树吗?

        又听到刚才那人接着问“那另一人是?”

        “另一人自然是英国公长子张忠了,果然虎父无犬子。听说他潜伏在汉庶人身边,这才搜寻到他谋反的罪证,由其父英国公张辅呈与圣上。圣上为了嘉奖其忠君爱国,特擢升其为锦衣卫指挥使。”

        另一人流露出鄙夷的神情,说道“不过是卖主求荣的小人!”

        霁雪不禁脱口而出“他绝不会卖主求荣。”

        他与他的父亲张辅是汉王亲密的战友,他们一起北征鞑靼,南征安南,一起为守护大明江山立下汗马功劳。

        一行人闻言忍不住转头去看她。霁雪不愿惹事,带上斗笠,绝尘而去。

        如今身在诏狱,更难回乡了吧。

        诏狱位于北镇抚司辖下锦衣卫镇府司。垂花门后是一条回字雕花走廊,一圈都是重檐配房,正北是寅宾厅,两侧依次是签押房、录事房、值吏廨、架阁库。霁雪所在的内狱位于正南里间,被三重木门紧紧锁住。

        正沉思间,一个似曾相识却又略带成熟磁性的声音传来,她不禁一震。

        “你与汉庶人同在诏狱,不过相隔咫尺,何来千里之说?难道除却高煦,你心中另有他人?”

        霁雪如遭雷击,蓦然转身。他依然剑眉星目,鬓如刀裁。他不会知道,为了见他,她曾跨越千山万水,走过刀山火海,心力交瘁、遍体鳞伤。

        然而,他已认不出她。纵然相逢应不识,尘满面,容颜变。

        金纯喝道“见到天子,还不下跪?”

        霁雪敛衽下跪道“贱妾参见皇上。”

        新皇朱瞻基穿着一身明黄衮服,居高临下。他紧抿薄唇,俊朗双眉下,冷漠犀利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如冰刀霜剑,万古不化。

        他明黄蟒袍上的金龙在海水江崖间张牙舞爪、扶摇纵横,有种气宇轩昂、睥睨四海的迫人威势。更何况她跪在他脚下,只能仰视着他。

        以前他虽贵为皇太孙,但是,那时她年纪还小,他也尚无官职,不必身着品服。因此,那时她虽为一介平民,但是从未觉得自己和他有身份上的差距。

        但是此时此刻,他穿着蟒袍,头戴皇冠,侍从如云,她才对他的身份有了一种深切的认识与审视。

        阔别十一载,他们已经是云泥之别。

        未及回答,瞻基冷如寒冰的话语已经再次掷落她面前“为汉庶人辩解的文书是你写的?”

        霁雪抬头答道“汉庶人并未谋反,他不曾伤人掠地,还望皇上明察。”

        瞻基这才看清她的面容,却暮然一惊。她虽着男装,然眉目如画,樱唇微启,双眸如星辰,双眉似远山,像极了妙棠。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她眉间有一点疤痕。

        妙棠当年天真烂漫,朝气蓬勃,脸若银盆;而眼前这人眉间若蹙,愁容满面,瘦削单薄。

        随后,他又深深自责,或许是太过思念吧,他竟将一个罪臣女眷、残花败柳的周霁雪,与他冰清玉洁、单纯善良的妙棠相比。

        然而,即便日后,他每一看见她那酷似妙棠的面容,总是忍不住想起妙棠,想起她的含冤惨死,天人永隔,就忍不住归咎于她和他的夫君汉庶人。

        当年,要不是他们,永乐十二年发动了那场声势浩大的构陷,她又何至于含冤惨死,尸骨难收?他的恩师解缙何至于身陷诏狱,冻死雪中?东宫诸人何至于四散飘零、噤若寒蝉?他始终衔恨难以释怀,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甚至将来。

        思及于此,瞻基的声音更加阴冷“汉庶人之罪行,证据确凿,天下皆知,非你一面之词所能掩饰。何况太祖有训女眷不能干政。朕还未及治你临摹圣旨之罪。你临摹朕的瀚宸是何居心?又欲谋何事?”

        霁雪低下头避开他威严冰冷的目光。他终于实现了他的理想,位及人君,睥睨天下。从此,三宫六院,粉黛三千。而自己,先在教坊强颜欢笑,任人欺凌,后虚情假意委身汉王,还有什么资格与他再续前缘?

        他可还记得那个曾与他相伴读书、谈笑风生,那个愿与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吗?

        她不无凄凉地试探道“贱妾自年少时倾慕皇上,深佩皇上瀚宸之笔走龙凤之姿,为此研习临摹,还请皇上恕罪。”

        年少的过往,曾是支撑她在深渊之中、泥泞之地艰难求生的信念。然而,他还记得年少之时吗?

        那时年少,他们相约在灼灼其华的海棠繁花下,一望无际的碧绿原野上,以妙笔丹青,细细描绘千里江山;他们谈古论今、激昂文字;他们同怀赤子之心、悯民之情,互为知己、击掌为名有生之年,以江山社稷为己任,内清吏治,外驱蛮夷,与天下苍生一朝升平安逸。

        这话他人说来,他或许还会动容。但是,她,一个负罪之人,一个汉庶人曾为了她不惜与皇祖父对抗,付出一切,以至于终失圣心,被迫就藩的女子,居然在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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