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是吓的!这一拳真要砸在他面门上,鼻口不青也肿。
不过真是奇了,拳风虽烈,却并未夹杂半点内力波动,从交手到现在,他没有在李慕宜身上感受到浑厚的内力。
莫非……
想到那种可能,勿奎圆瞪的瞳孔急速缩小,暗自卸了手上不少力道。
“内力尽失,你打不过我。”压低声音,勿奎听见对面少女笑了一声。
掌风奇袭擦肩而过,勿奎踉跄着后退两步,稳定住身形,鹰目凝在对面少女漫不经心勾起的唇角上,背心冷汗一片。
“所以说,我要赢。”李慕宜言笑晏晏,勿奎是她手底下最出色的勇士,没有内力,她很肯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你我出生入死近十年,该不会这点面子都不肯给我吧。”
淡然的语调带着些哀戚与落寞,勿奎心境微动,他想起了当年刀口舔血的日子,七杀盟里不留无用的废人,凡是残的伤重的都被丢到大漠里喂了野狼。
唯有魇杀身边,养了不少残废的兄弟。
当年他五脏俱伤,几近不治,和残废的同门一起被丢进了大漠,那日黄沙漫天,黑云携卷着沙粒遮天蔽日,狼嚎遍野。他以为那时就要死了,是魇杀将他从大漠里一步步背回来,除了他,其余同门皆命丧狼口。
“若你实在怕令主责罚,那我也只好扛到底了。”李慕宜幽幽叹了句。
“魇杀,不要坏了主上大事!”勿奎继续用内力传音入密,得到的却是更加凌厉的拳风,次次擦着他的面门而过,倒不像是故意为之。
身法还是从前那般灵活,只是出拳的速度明显慢了不少。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没有内力,我一样可以赢你。”勿奎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天资不算高,全凭后天下的苦功。
别人她不敢说,对于勿奎,她赢的把握足有八成。
就怕勿奎在她离开弗楼沙的这段日子,另学了新的招式。
那可就麻烦了。
两人不分伯仲,小皇帝平稳的呼吸微微一紧,座下细细碎碎的私语涌入耳中,正是他心中疑虑。
“福昌郡主打哪儿来的武功?我听说她从前生养在荆州,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病弱千金,传言误人呐!”
“可不是?坊间还传她亲手刺死了自己的情郎,你看那谢六郎不还活得好好地。”
“这事儿我知道,上次刘御史还参了大丞相一本,为的就是这事儿,可不知怎的后来又让人给压下去了。”
放眼朝野,能压下御史台谏言的人不过一人罢了。
大丞相意在大燕江山,那双如狼似虎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御座,恨不得取而代之,如今四境动乱,扶姬前来和亲无疑是稳定边境最好的方法。
丞相要庆阳联姻,李慕宜却当殿同他对着干。
这老狐狸和小狐狸在打什么主意,竟是连帝师都看不透了!
小皇帝坐在御座上,从少年向青年蜕变的棱角已经有了浅淡的雏形,饶是面色沉静,那双黑亮的凤眸也显示出颇不平静的心。
殿中人各怀心思,大部分都是想着看好戏,两眼黏糊在两人身上舍不得离开。
谢砚臣扫了一眼发结宝珠的扶姬使臣,目光顿在他腰间一玫弯月形玉珏上,忽觉壶中酒水苦涩,顺着喉咙苦到了心里。
抬眸再看向殿中那道蓝紫倩影时,冷玉般的指尖不由得摩挲起腰间圆玉来,温凉圆润,藏在顶上的圆形小洞如带着风将他的指腹紧紧吸住。
“原来你在他那……”低沉的声音随风而散。
“谢大人说什么?”身旁那顶乌纱又转了过来,好奇的看向他。
“……”谢砚臣哽得无语,气恼一笑,“不知周大人为何总盯着我?”
“实在是大人这身绯色官袍太过显眼,下官也不想总盯着,却实在是移不开眼。”
“……”
周侍郎不好意思的扶了扶乌纱,讪讪一笑转过头去。
谢六郎是出了名的丰神俊朗,这身绯衣官袍一衬,足将他们这群人都比了下去,不是他想看,而是对面那群姑娘的目光太过火热,想不看都不行。
谢砚臣垂着眸子,饮了一口春风露,他素来酒量不好,一杯烈酒下肚面颊霎时燥热起来,连带着殿里的冷风都觉得带着热气。
两人交手已过百招,李慕宜渐渐察觉到勿奎的异状,总觉得他不赢了这场比试誓不罢休,勿奎是她带出来的,如今用她教的东西来对付她,真真是应了那句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呼查木凝着那抹蓝紫身影,终是率先败下阵来。
也罢,她想赢,便让她赢吧。
正挥拳的勿奎终于看到了主上的指示,心底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再打下去他会变成什么样。
“承让!”李慕宜收回脚,赞许的看了一眼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