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激动得嗓子都发哑了。
他的声音通过广播，在整个竞技场的上空回荡着。
残破的送葬者号飞在半空中，它已经暴露在外的驾驶舱里，那位机师咬紧牙关，狠狠地将手中的操作杆朝前推，档位拉满，尽可能地让送葬者背后的推进装置将功率打到最大。风从破损的舱外灌进来，吹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但是这并不会影响他的操作，“往前！往前！往前怼啊！”这位机师嘶声咆哮着，他的吼声很快被吹进来的风给绞碎。
送葬者背后的两个喷射装置朝外喷吐着深蓝色的火焰，发出凄厉尖锐的嗥叫声。它的机师很清楚，送葬者的引擎也快到极限了，它已经出现了隐隐的颤动感，这副残驱的能源恐怕是要告罄了。
但是，得再加把劲，再往前一分，不需要多，再往前一分！一点点，就一点点的距离，就能戳穿小白兔的反应炉了！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这位经验丰富的机师激动得就快要忍不住从驾驶座里站起来了。他胸中梗着一口气，就那么一点点距离，一点点而已！
但是他座下的送葬者却好像就是欠着这么一点点。
就是差那么一口气，上不去。
就是差那么一点点，送葬者举不动了。
小白兔的驾驶舱内，付寒川红着一双眼，他也将手中的舵杆推到了极限。他清楚地听见了身下的小白兔的动力炉发出超高速旋转产生的嗡鸣。动力炉没问题，还在运转，可是，大概是某一处的传输纽带崩了，从动力炉生成的过量的能量没办法流淌运送到小白兔的身，小白兔瘫痪了！它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背部的动力炉附近喷出汹涌的白汽，遮天蔽日。还有它身上下各处关节部位屈弯纽联的管道发出悠长的嘶鸣，仿佛是它不甘心的怒号。
“扫描身系统需要十多秒钟，肯定是某处微小但是重要的能量传输枢纽炸了！别慌！川儿你千万不能慌！马上我就能得到具体的损伤情况了。”
B哥的声音在付寒川耳边响起。
B哥自己却喘得很着急，他噼里啪啦爆豆似的猛敲着键盘，他尽可能地放缓语调，安慰着小白兔上的付寒川。
“我感觉来不及了B哥。送葬者的刀插进来了，我能感觉得到。”付寒川的语气有些松懈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你它玛闭嘴，你这个崽种你是小白兔吗你，插的又不是你你怎么感觉到了？”B哥破口大骂。
他故意骂他的，他想刺激付寒川，他要让付寒川活跃起来，从脑子到身体到情绪。付寒川一定不能松懈，一旦他自己都变得绝望冷却，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谁知付寒川却笑起来，他撒开了攥着舵杆的手，“B哥，别忙了，我开了小白兔这么多年，但凡它有点儿什么我都能感觉到。毫不夸张地说，我和小白兔这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人机一体了。”
“别BB，你一体尼玛呢？小白兔是我改的，你能有我熟悉它？我告诉你，送葬者的刀确实插进来了，但是距离能够破坏动力炉的程度还差得远呢，现在最重要的是尼玛你赶紧想办法让小白兔动起来！听见没有！”
“B哥，你怎么那么多脏话呢？素质真低啊你。”付寒川微笑着说。
付寒川并不是那种轻易就妥协的人，但是鏖战十场的小白兔已经尽力了，他清楚。
B哥盯着显示屏幕上的扫描进度，还差五秒钟完成扫描。
五秒而已。
“快点！快点！”B哥在心里默数着。
可是，就算知道了造成小白兔瘫痪的原因，他又没有办法现在上去修理，小白兔站在原地不能动弹，五秒钟，恐怕送葬者的刀刃已经戳爆了小白兔的动力炉了。
付寒川仰起头，靠在驾驶座的靠背上。
他曾经幻想过的，如果自己这辈子不得不迈向死亡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场景。
跟他设想的差不多，他是坐在小白兔里，在一场激烈的战斗中，和小白兔一同化为灰烬。
“可惜了，这场战斗我甚至不能露脸出来……”付寒川叹了口气。
公职人员是不能私自参加这种公众性质的大型格斗比赛的，尤其付寒川使用的小白兔，本身还是一架警用机甲，这是违反条例的事情。追究起来，可以判他个情节严重。虽然B哥把小白兔进行了大幅度的改装还有喷涂成黑涂装，不过，要是付寒川今天真的就这么炸了，那么局里肯定就会知道，020区格斗比赛决赛的其中一方，广告宣传里铺天盖地的那台“漆黑死神”，就是违反了条例私自参赛的民警，付寒川。
想到他们警局，付寒川突然就想给师父打个电话。
本来说好这个周末他抽空陪师父去钓鱼的。按原计划，打完这场比赛他就去。
不过现在，好像来不及了。
“扫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