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跌宕

    曲折跌宕
    王穉登去世后,薛素素作悲戚短诗“良夜思君归不归,孤灯照客影微微。携来独枕谁相问,明月空庭泪湿衣。”至今让人读来不禁潸然泪下。
    空闺青灯下,年华逝去时,唯有脂砚作为心爱之物一直陪伴着薛素素,时不时勾起往昔“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的回忆。
    薛素素,金陵秦淮河畔名噪一时的一位名妓,终其一生未能得偿所愿嫁给所爱之人。于繁华红尘中独守寂寞,月夜逝于海棠的幽香之中。
    而这方脂砚在此之后也有着非常传奇的经历。薛素素极其珍爱这方脂砚,携带身旁,从未离身。然终究是红颜薄命,过早辞世。她的家人亦代代守护不曾舍弃。
    随着时光流逝,到了清康熙年间,薛素素后人已经落魄穷困,无以继日。
    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喜欢收藏珍宝古玩,也对脂砚青睐有加,广东人余之儒为求官,便从薛素素困顿无奈的后人手中以三间瓦房的价格买下了脂砚送给曹雪芹的祖父曹寅。
    曹雪芹的祖父曹寅非常喜爱这方脂砚。于是,在其著作《楝亭十二种》中亦提及“红丝石为天下第一石,有脂脉助墨光。”红同脂,红丝石砚即脂砚。
    曹家沦落后,这方脂砚几经辗转后被清末金石学家、收藏家端方珍藏。随着端方的离世,此砚失去踪迹。
    直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脂砚一经现世,收藏鉴赏家张伯驹、金石学家罗继祖、红学家周汝昌、红学家吴恩裕以及文博大家王世襄和美术史论家黄苗子等专家学者一致将其鉴定为国宝,并珍爱有加。
    张伯驹先生时任吉林省博物馆馆长,将脂砚收归吉林省博物馆,后来还把自己珍藏的一幅薛素素墨兰图一并捐献给吉林省博物馆。
    张伯驹先生在《脂砚斋所藏薛素素脂砚》一文中是这样描述脂砚
    “珊瑚红漆盒,制作精致。清乾隆尺宽一寸九分,高(长)二寸二分,盒上盖内刻细暗花纹美人图,凭栏立帷前,笔极纤雅;右上篆‘红颜素心’四字,砚质甚细,微有胭脂晕乃鱼脑纹,宽一寸五分许,高一寸九分许。砚周边镌柳枝,旧脂犹存……背刻王穉登行草书五绝……依此始脂砚斋命名之所由。”
    由此,脂砚斋的后世故事方为人知。张伯驹先生得到“脂砚”后,携带此砚拜访了著名红学家周汝昌,周先生见到这方砚台,欣喜异常,很快就写成了“脂砚小记”一文,并刊登在香港的《大公报》上。文中,周先生开篇就详细地叙述了他见到“脂砚”的情形
    今岁开春甫数日,丛碧先生忽见过小斋,谈次,探怀出一小匣,曰“今日令君见一物!”启视,则脂砚原石赫然在眼。叹为二百年来罕见之异珍。爰为小记,亦艺林一段佳话。
    继周汝昌先生获观“脂砚”后,又一位著名的红学家吴恩裕先生也得以鉴赏“脂砚”,并在其《考稗小记》一书中记述了鉴赏“脂砚”的经过
    “六三年二月十日,访张伯驹先生于其什刹后海李广桥寓舍,承其见示近日以重金购得之脂砚斋所用砚一方,砚极小,长约二寸五,宽二寸许,厚约三分;”“背有行草题诗曰“调研浮清影,咀毫玉露滋;芳心在一点,馀润拂兰芝。”边署“素卿脂砚,王穉登题”。“字作行草体,与所传王穉登手迹中笔法相同。”正面边题隶书字曰“脂砚斋所珍之研其永保。”朱漆盒,盖内有刻划极细半身仕女图一,其一方题“红颜素心”四字篆文。此砚即薛素素之故物。王穉登题砚诗中,上款“素卿”即系素素之字,而诗中“馀润拂兰芝”,双关指薛素素小字润娘,擅画兰竹。
    金石学家罗振玉先生的文孙、著名学者罗继祖也鉴赏了这块砚台,并在《薛素素脂砚及自画像》一文中作如下描述
    丛碧先生新从燕市得明薛素素脂砚,小才盈握,贮以朱漆盒。盒背勒素素像,盒底有“姑苏吴万有。砚背镌王百谷稚登题五绝一首,款曰”素素脂砚“。意即世所盛称脂砚斋评本《石头记》之脂砚也。
    1963年,张伯驹先生去信周汝昌先生,再谈自己由脂砚的发现对红学研究的一些看法,“我意此砚发现,似足证明脂砚斋非雪芹之叔。”
    1973年,周汝昌在《文物》第二期刊发了《红楼梦及曹雪芹有关文物叙录一束》,再次介绍了脂砚,可见其在红学界地位之重要。
    而后,周汝昌先生1976年在《红楼梦新证》一书中又一次详细论述了鉴赏“脂砚”的心得体会,再次充分肯定“脂砚”的发现对脂砚斋与《红楼梦》研究的重要性
    小歙砚一件,“脂砚斋”遗物,发现于四川,传为清末端方旧藏,今归长春吉林省博物馆。笔者曾经目验,物甚精致。砚石侧面刊有分书小字一行“脂研斋所珍之研,其永保。”使我们得知这一“斋”名别署,即因收藏脂砚而起。刻字书法和刀法都很高,系乾隆精工。
    这行刻字出于谁手,有不同解释一种看法认为即脂砚斋本人语气,是自题;一种意见则认为是曹雪芹代为题记。一时尚难论断。无论如何,脂砚实物的发现,或将有助于了解曹雪芹及脂砚斋创作的情况。
    1963年是我国清代伟大的文学家曹雪芹逝世二百周年。为此,经总理批准,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中华全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中国作家协会和故宫博物院四家单位聚集了文学界、艺术界、红学界、文博界和戏曲界的专家,联合在故宫文华殿举办了“曹雪芹逝世二百周年纪念展览会”。这次展览会由国家领导人陈毅、康生、陈伯达、胡乔木等参观指导,在学术界影响巨大。
    这方脂砚作为重要文物在展览会得以展出。故宫展览结束后,又应国际友人的邀请,先后到朝鲜、日本、柬埔寨展出,并把展览的名字变更为“红楼梦展”。
    然而在1966年,文革风暴突起,展览文物从国外巡展后得不到有效保护,混乱之中,“脂砚”等一众展览珍品不翼而飞,再次神秘消失于历史长河中。
    如历史上的另一方美玉奇石--和氏璧失踪之谜,至今没有下落。
    或是失落于碧波江流,或是掩埋于古井泥土,或是秘藏于古宅庭院,或是殉葬于墓葬棺椁。
    刘世德先生曾在“旧事杂忆”一文中痛惜地说
    “当别人告诉我,那顶紫金冠以及另外一些珍贵的展品早已不翼而飞。我欲哭无泪,除了一声“可气、可恨”之外,还能说什么?”
    “脂砚”迷失于文革年代,时至今日依然踪迹难寻。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大量搜寻查访,我查到当年幸而得以瞻仰此脂砚并仔细研究过的一位考古工作者。他在笔记中详细记载了脂砚“砚石很小,当造于明永乐年间,微呈椭圆形,刻成海棠果状,上端两个海棠果叶左右分披,砚背刊有明代著名文士王穉登的一首五言绝句。砚底刻有‘姑苏吴万有’的藏印,砚右侧面刊有‘脂研斋所珍之研,其永保’。
    这位考古工作者曾经在北京发现一个朱漆木匣,历经多年木匣保存完好,应是金丝楠木所制。匣上红漆历久弥新,鲜艳欲滴,盖内及匣底,均有镌刻。红匣与脂砚为同一年代制作,用物精良,应属皇家。只是年代久远,木质匣的文字镌刻较浅,已经模糊不清,依稀可以辨认是三十六句七言古诗,题跋似乎是吴妙棠谨书。隐刻有明宣宗朱瞻基印,一侧刻着一首宋代著名诗人苏东坡的《海棠》诗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另一侧刻着张玉娘的另一首诗,就是史载她曾亲手为心上人沈佺做了一个香囊,并在香囊上绣的一首诗《紫香囊》
    “珍重天孙剪紫霞,沉香羞认旧繁华。纫兰独抱灵均操,不带春风儿女花。”
    脂砚是王穉登从苏州吴家(吴万有)购得送给薛素素的,但是红丝石砚宋朝即已极为稀少,向来成为皇家贡品,那苏州吴家这一方脂砚又是来自何处?她的第一任主人又是谁?
    按考证脂砚制作于明朝永乐年间,木匣是金丝楠木所制,然而金丝楠么被赞誉“千年不朽,万年不腐”,自明朝以来也已经成为贡品,那这脂砚与红匣主人自然应该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么她们是同一人吗?
    薛素素为一代名妓,金银财宝都不在意,却为何会独如此珍视这方旧的脂砚?王穉登为博美人一笑,可抛洒千金,为何却独挑选了旧物脂砚?
    这方来自苏州吴家、永乐年间皇室的脂砚到底有何独特之处?曾经存于吉林博物馆的脂砚,多次提及其外面有一精美红匣,同时,记载中也说明脂砚须蕴之于匣,那么可是这记录中的红匣,这红匣上刻的诗句又有何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