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挂彩

    任蕾蕾、徐娜和李欢被七手八脚拖开,iss王哭着把终年从地上扶了起来。
    “怎么样?头受伤了吗?”
    抚开蓬乱的长发,iss王看到终年的脸,哭得更响了。
    终年眼神空洞,静静地坐着,没有答话。
    比常人白了两三度的脸上青青红红一片,衬得愈加色彩分明,刺人眼。
    哭得稀里哗啦的iss王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没哭几声就抹了一把眼泪,“走,我带你去医院查检一下。”
    iss王四下看了看。
    “老师,我和陈芒先照顾她,你去把车开过来。”刘默和一个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两人的近处。
    “你们来得太及时了!”iss王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刘默和陈芒接过终年,iss王就蹿起来冲了出去。
    跟参加百米赛跑,赢了有百万大奖似的。
    终年心里有一丝愧疚。
    “你怎么样?有哪儿感觉疼吗?”接替iss王把终年揽进怀里的女生轻声问道。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终年扭着脖子看向自己靠着的女生。
    我靠!
    玩儿我是么!
    这个陈芒除了不认识她,没管她叫“小姐”,叫“王妃”,人和声音都跟茫茫一模一样,甚至连名字的音都一样。
    “我还好。”终年哑着嗓子说。
    “嗯。”陈芒说,“我们是室友,周日你早点儿把行李过来,我帮你收拾收拾,再带你转转学校,熟悉熟悉环境。”
    “敷上。”刘默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了几块雪糕递了过来,“没来得及去医务室,就从楼下的超市里买了几块雪糕,先凑合用一下。”
    “谢谢。”终年接过雪糕,拿着贴在了自己脸上最疼的两个地方。
    “不客气。”刘默和陈芒也一人拿了两块,贴在终年手和胳膊青肿的地方。
    “刘默,我也受伤了。”任蕾蕾被老杨拖走的时候,喊了一句。
    刘默低头认真帮终年冷敷,没有理她。
    任蕾蕾气得直跺脚,可也没有办法,又老远地冲着终年喊“终年,你给我离刘默远着点儿!”
    终年也没理她。
    “终年,你听见没有!”
    “终年,你给我等着!”
    “闭嘴!”老杨吼了一句,任蕾蕾就没有了声儿,听得出老杨是真给气坏了。
    广场上就剩下了终年、刘默和陈芒三个人。
    扒窗户看热闹的学生也都被老师赶着回去上课了,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彼此的呼吸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本来我是有室友的,iss王听说你也选的是二人间,就找宿管老师调整了一下,不然,你就要跟那个李欢一间了。”
    陈芒自然地聊起天,缓解了大家的尴尬。
    “李欢就是任蕾蕾身边那个个子不高,还有点儿胖的女生。”
    原来李欢是狗腿二号。
    要是真跟她住一间,那真是永无宁日了。
    亏得iss王想得周到。
    “任蕾蕾的爸爸是区公安局的副局长,据说最近还在竞争局长。她从小就喜欢仗势欺人,但一向是欺软怕硬,看人下饭。”
    “你学习好,看着家境应该也不错,关键还是iss王非常看重的英语竞赛的种子选手,照理说,她是不会为难你的。”
    “可是……第一天就……”
    陈芒低头想了想,忽然浅笑着说,“那就是因为刘默。”
    “陈芒。”刘默有些不快,“你乱说什么。”
    “我哪有乱说,我可是有理有据的好么。”陈芒撇撇嘴,转头附在终年的耳边说悄悄话,“任蕾蕾从幼儿园开始就喜欢刘默,她应该是看你长得漂亮,成绩又好,一来就能挨着刘默坐,吃醋了。”
    终年觉得这个解释还是比较合理的,再加上任蕾蕾刚才说的话,更加得到了印证。
    虽然陈芒说话声音比较小,但三个人挨得比较近,周围又太安静,刘默还是一个字不落地全听到了,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根。
    “陈芒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刘默又羞又怒地瞪着陈芒。
    “哎呀,刘默,任蕾蕾喜欢你的事,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全校的人都知道,连老师校长们都知道,你有什么可害羞的。”
    陈芒一点儿都不怕刘默,怼完就又贴到终年旁边说“你别怕,他就是看着凶,其实人可暖了,对谁都挺好的。就是因为这样,才叫很多女孩子都误会了。”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旁边划响,三个人条件反射地蹦了起来往后躲。
    iss王把她的红色甲壳虫开得虎虎生风,直接甩了过来,这架势,不知道的以为有人在追杀她。
    “快,赶紧上车。”iss王降下车窗冲着三个人喊,“别愣着了,赶紧的!”
    刘默用刚才装雪糕的塑料袋又把雪糕都收了回来拎着。
    陈芒扶着终年挤进了后座,最后刘默勉强把自己的大长腿塞进了副驾驶。
    车门刚关上,iss王一脚油门就轰了出去。
    终年没防备,一下就拍在了前座的靠背上。
    “终年,你没事儿吧?!”陈芒把终年拽了回来,“头没嗑着吧?”
    “没,没事儿。”总不能说有事儿吧,终年揉着差点儿被拍扁的鼻子哼哼了两声。
    心想,没被打伤,却要在车里被撞伤了。
    全程拉着车顶的把手没敢松手,脸吓得白了红,红了又白的。
    刘默和陈芒则淡定得多,显然不是第一次坐。
    到了医院下车的时候,终年感觉自己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差点儿吐出来,把iss王给吓坏了,以为是撞坏了脑袋,脑出血了,直接又给安排了一个核磁共振。
    然后是全身各种拍片,终年觉得自己受的辐射量一定超标了。
    出了这种事,肯定是要通知家长的,终年没让iss王打给爸妈,本来就没什么事儿,就别让他们那么远跟着瞎担心了,直接给了她小叔叔的电话。
    终年的小叔叔终子丰刚从中医大学毕业不久,就比终年大了八岁,现在跟着终年的爷爷在自己家开的中医堂里实习。
    老一辈儿结婚早,终年的奶奶生终年的爸爸时才十七岁,而终年的爸爸在生她的时候刚满21岁,而且是中医世家,注重保养,全家看着都特别年轻,出去的时候经常让人认错辈儿。
    终年的检查走的都是急诊通道,结果出得都很快。
    终子丰赶到的时候,所有的结果都已经拿到手了。
    终年的伤也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医生给开的活血化瘀的药水也没让iss王买,爷爷自己做的独家药膏最好用,费那钱干嘛。
    iss王却坚持买了,“这个又不是你自己花钱,当然,也不是我花钱。下午咱们顺便把伤情鉴定给做了,这家医院就设有法医鉴定门诊。
    “任蕾蕾这个学生太不像话了,刚开学才多长时间,出了好几码事儿了!”iss王气愤地说,“必须得给她个教训,不然往后更管不住了。”
    “终年,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保护好你,这次都是我没有嘱咐到位,大意了。”iss王歉疚地拍了拍终年的肩膀。
    “没事儿的老师,这种事,谁都预料不到。”终年笑笑。
    “那个孩子啊在这片儿出了名了,我早就听说过,只是没想到,她到了高中居然还一点儿都收敛!”iss王丝毫没有给自己开脱,认真检讨着自己的错误。
    “终年叔叔,真是对不起,让家里担心了。”iss王又朝着终子丰道了一遍歉。
    终子丰特别疼这个侄女,简直是当亲妹妹来疼的,看着终年挺漂亮的一张小脸儿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都快认不出来了,真是又气又心疼。
    “我侄女从小到大,家里人可是没舍得动过一根手指头,怎么都到了高中了还能遇到校园暴力!”中午的医院楼道里空荡荡的,终子丰的吼声都传出了回声,“学校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是,是,我们肯定是有责任的。终年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幸好没什么大事,就是软组织挫伤。”iss王不好意思得脸都红了,直笑着赔不是。
    “就是软组织挫伤?没什么大事?你瞧瞧她的脸!”终子丰把终年推到iss王的面前,“一个小姑娘,你让她这样怎么出去见人?!以后万一留下伤疤怎么办?!”
    “不会的,你放心,医生说了肯定不会留疤的。”iss王赶紧解释。
    “你说不会就不会了?!”终子丰挺有点儿医闹的劲儿。
    “小叔,冷静!”终年忙把终子丰拖到了门口。
    终子丰虽然戴着眼镜,又长得白白净净,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性子却不像终子郁那么温润如玉,毕竟是年轻,没经过什么事,容易起急。
    还跟着终老爷子学了二十多年的太极,手上很有些功夫,终年真怕他一时冲动把iss王给撂趴下。
    “终子丰!”在人后,终年从来都是直呼其名,“这是在医院,你吼什么吼啊!”
    “我……”终子丰看着终年花瓜一样的脸,语气立马软了下来,“你,疼吗?”
    “我没事儿!”终年板着脸说。
    “都这样了,怎么能没事儿呢!”
    看着终子丰眼圈儿都泛了红,终年有点儿不忍心再数落他,“哎,好了,好了,我真没事儿!”
    “什么没事儿啊!哥和嫂子刚走没几天,你就出了这档子事儿,要是他们知道了,得多心疼啊。”
    终年感觉终子丰再多说一句眼泪就该掉下来了,“那就别跟他们说!”
    “那怎么行!这么大的事儿!”
    “屁大的事儿!”终年说,“不就打了个架嘛,跟他们说什么。你小时候,隔三岔五就打一架呢,跟爷爷奶奶说过几回?还不都是我爸给你善的后。”
    “你,你跟我能一样吗?!”终子丰说得有点儿底气不足,他年少轻狂时期的事儿,终年可是知道的门儿清。
    “怎么就不一样了!”终年瞪着终子丰,“必须一样!”
    “……”
    “爷爷奶奶那边我去说,反正,你不能私自跟我爸妈汇报。听到没有?!”
    “行,行行,你说了算。”终子丰无奈地摊了摊手,从小到大,他都拿终年没办法。
    “第一,我人没什么事;第二,我爸妈刚到非洲,你跟他们说了,他们是回来还不回来?那不是干着急吗?!”终年解释道。
    “也是啊。”
    “你能不能过过脑子!”
    “哎,你个小屁孩儿,怎么说话呢,我好歹是你长辈儿!要是你爷爷在,指定得教育教育你!”终子丰呲着小虎牙说。
    “吓唬谁呢,你爸教育谁还不一定呢。”终年撇了撇嘴,“你走吧,我请老师和同学们吃个饭,他们跟着忙乎一上午了。”
    “那我请他们去吃呗。”终子丰说,“这附近新开了个挺好吃的馆子,我跟朋友最近常来,正好还没带你吃过。”
    “你冲我们老师刚吼了一通,一起吃饭不尴尬吗?!”终年横了终子丰一眼。
    “……也是。”终子丰想了想,“看这天儿要下雨了,我走了你怎么回去?”
    “我送她回去。”终年刚张开嘴,身后就传来了一句话,扭头看过去,见刘默正大步走过来,很快就站到了她身边。
    “叔叔好,我叫刘默,是终年的同学。”刘默说着朝着一旁抬了抬下巴,“我家的车到了,正好吃完饭可以顺路送终年回家。”
    台阶下倚着车抽烟的一个中年人听到刘默的话,立马站直了身体,朝着终子丰点了点头。
    终子丰也冲那人点了点头,看了看他旁边的黑色奔驰,又看了看自己的那辆桑塔纳,便对刘默说“那就麻烦刘默同学把终年送回家了。”
    “叔叔客气了,一点儿都不麻烦。”刘默说。
    “那行,我就先走了,你们吃完饭也早点儿回家。”终子丰从手包里掏出一沓现金递给终年,“五千,你拿好,把老师垫付的医药费先给人家,剩下的钱请老师和同学们好好吃一顿,顺便帮我跟你们老师道个歉,刚才我有些冲动。”
    “行,你回去开车慢着点儿,注意安全。”终年说。
    终子丰正常的时候,行事作风还是有几分终子郁的样子的,毕竟是亲哥俩。
    着着终子丰跑下台阶的背影,终年突然想爸妈了。
    “叔叔再见。”刘默的声音打断了终年的思亲之情。
    剪着短发,,一本正经挥着手的刘默,在眼前和墨不流的形象重叠在了一起,终年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门里面还有一个扎着马尾的茫茫。
    这都什么事儿啊!
    刘默干咳了两声,终年这才回过神儿来,“不好意思啊,我想事儿想出神了。”
    “没事。”刘默低着头说,耳朵上还一点儿没有褪下去的红晕。
    这点儿倒是跟墨不流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