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宗门砥柱…

    “阿欠。”

    走在厚达及膝的雪地里,聂仁并不知晓他已成为了那些执事的议论话题,远远的跟随着前面那群少年。

    “聂大哥,你怎么了,都说了别待在甲板上,现在好了吧,说你你还不乐意不听,喏,这是我爹托人给熬制的丹药,一颗治愈伤寒,两颗龙精虎猛,三颗夜夜笙歌,四颗....”

    曹明踩在聂仁走过的脚步里,紧紧的跟随着,见聂仁打了喷嚏,急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眼中露出不舍之意,倾倒出一个黝黑的丹丸,递了过去。

    他父亲是北雾城的达官显贵,曾接济过一家贫苦潦倒的人家,在十年前那家的少年因灵根入得青溟宗,回家省亲时,告知了他的父亲仙路一途的所见所闻,也从中知晓了不同的灵根的人,在修炼一途的速度上也会有所不同。

    也听说了没有灵根的记名弟子侥幸踏入了仙路一途,他父亲才四处去搜寻天材地宝,终于在几年前成功找到了一支人参作为献礼。

    若能攀上聂仁这棵大树,那么日后至少不会受人欺辱,曹明虽不满十五岁,可跟随在父亲身边见识了太多的人和事,耳濡目染之下,也极为懂得做人的道理。

    “谢了。”聂仁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接过了药丸,塞入了嘴中。

    “你就踩我走过的脚印跟着我。”

    聂仁叮嘱的说道。

    “好嘞。”曹明目中闪烁了一瞬莫名的精芒,急忙应道。

    两人就这般不紧不慢的吊在前面的队伍后,当那些人停下来休息时,聂仁便放慢脚步,等待着那些人。

    后面的那些队伍里有些许人早已经追了上来,有一个少年引起了聂仁的注意,让得他有些诧异。

    那人身形健硕,一双大长腿一步便能抵得上别人两步,眨眼间便赶超了聂仁,朝着前面的队伍走去。

    “嘿,这家伙好快,看来是能在太阳下上之前赶到宗门了。”

    曹明望了那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羡。

    “这家伙能查探出积雪的深浅?”聂仁望着那人走过的路,心中低喃。

    别人或许没有注意到,可聂仁的魂力自从经过加强后,那是何等的敏锐,那人每一步踏出都是匀称的距离,再加上只踩在积雪最薄弱的地面,能极大的节省脚力。

    聂仁为了不被人看出端倪,并没有用魂力去探查路面,此刻见到有人作先锋,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现在倒是能省却不少的力气了。”聂仁轻笑道。

    曹明眼睛一亮,道:“对啊,我们就跟在那家伙的后面,踩那人走过的脚印。”

    聂仁点了点头,顺着那人的脚印,加快了速度。

    当时间过去三个时辰时,那人早已经走出了积雪覆盖的地面,朝着那座山峰攀去。

    聂仁和曹明在半个时辰后亦是走出了雪地,看了一眼不消两个时辰便会沉入地面的太阳,聂仁再次加快了脚步。

    至于曹明,早已经气喘吁吁,他常年养尊处优,能在雪地里行进三个时辰已经要了老命,此刻一屁股坐在杂草丛生草地里,竟是再也爬不起来。

    “聂大哥,先走吧,我实在是不行了,走不动了,我还是当记名弟子算了,呜呜呜,爹,我对不起曹家的列祖列宗啊,可是我实在是没力气啦。”曹明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山峰,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恐惧之色,嚎啕大哭,声音传出许远。

    “你哭得这么大声,哪里是没力气了,分明就是偷懒。”聂仁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上来,我背着你上山!”聂仁蹲下了身子,轻笑着说道。

    “聂大哥,你。”曹明见状,神色一怔,也不忙着哭了,诧异的说道。

    “别啰嗦,快上来,时间快不够了。”

    聂仁神色掠过一丝不耐,他不愿欠人,受他一丹之恩,定然要有所回报。

    体质和灵力的加强,让得他并没有消耗多少气力,背一个人,只要加快点速度,还是能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到宗门的。

    “谢谢聂大哥,聂大哥,以后你就是我真的大哥,你叫我往西,我绝不往东,你叫我撵鸡,我绝不杀鸭。”

    曹明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感动,若不是先前的哭泣,聂仁还真会以为这家伙是被自己感动哭的。

    当聂仁背着曹明再次上路时,后方的人也赶了上来,五支舟船上的人都走出了雪地,踏上了四季如春的松软泥土上,泥土里还有着淡淡的树叶腐朽气味。

    不少人甚至是后面赶上来的队伍,当见到背着一人的聂仁时,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惊异。

    这二十里地哪怕是一个人走,也要了老命,可对方倒好,不止想自己成为外门弟子,还想着让他人成为外门弟子,这不是寒掺人吗?

    想到这,这些人不由加快了脚步,若是被一个驮着一人的家伙成功的踏上了宗门,自己的脸面可哪里去搁?

    “嘿,这家伙还真是重情义啊。”青溟宗峰顶,林志文目中闪过一丝惊异,轻声道。

    “这家伙还真是不把箫兄的话放在眼里啊,莫非是自恃灵根优异,想着我们绝不会让他成为记名弟子,这才敢作出如此惊人举动?”一位中年男子疑惑着说道。

    “哼,他若是没能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到宗门,也得从记名弟子开始,否则,岂不是坏了我青溟宗几百年来的传统。”

    一位身穿麻袍的老者突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目中露出不满之色,眼神如电般扫过在场的执事,冷哼道:

    “他既然不把自己的前途放在眼里,那么就必须得承受相应的代价,青溟宗立宗的第一条门规便是不能自恃,第二条是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乃是大忌,他倒好,两条都占了,狂妄,实在是狂妄至极,这家伙是谁招进来的?给老夫出来挨打!”

    “见过玄致长老。”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位老人,二十多位执事脸色微变,急忙躬身抱拳道。

    “回禀长老,此人是箫震招进来的,还请长老定要狠狠的责罚才是,千万不能寒了在场师兄弟们的心啊。”

    林志文第一个站了出来,面容肃穆,言辞恳切的说道。

    “嘿,玄致老儿,你这家伙可真是不厚道,说着口不由心的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明明是对那家伙喜爱的紧,却故意如此言语,要不,这家伙你就别争了,让给我们这些行将就木的老家伙吧。”

    还未等箫震出言辩驳,这时,又有两位童颜鹤发的老者从天而降,站在了玄致的身旁,笑着招呼道。

    “玄鹤兄所言极是,某些人总是喜欢这样,嘴上说着不要,可身体很诚实啊,每次宗门招收弟子,都是第一个赶过来,倒是我们这一把老骨头,都行将就木的年纪了,还争来争去的,徒惹晚辈们的笑话。”

    玄闵轻笑一声,接过了话茬。

    两人一唱一和间,令得玄致老脸泛红,气急败坏的说道:

    “玄鹤,玄闵,你们两个老东西怎么还没死?都一把年纪了,不待在家里含怡弄孙?

    整天抛头露脸的成何体统?

    就不能让着我一点,整个宗门就老夫还没有一个能拿出手的弟子,还有,老夫就喜欢挑这种硬骨头啃,先说好,这小家伙必须归我,其余的随便你们挑!”

    “嘿,玄致你这个老不羞的,这些年挑了多少好弟子了,你也不摸着良心秤下,老夫才是真的拿不出一个充门面的弟子,这一次你们谁想要这个小家伙,那就别要脸面了,公平点,先打一场,谁赢了谁带走。”

    这时,又有一位麻袍老者驾驭着血红色的葫芦,條得落下,站在了三人面前。

    “见过玄毅大长老。”在场的执事看到此人时,脸色微变,急忙见礼道。

    “嗯,不错,重情重义,老夫喜欢,箫震你运道这么好,修炼却是止步多年,老夫真的是要被你活活气死你才甘心?“

    玄毅点了点头,将缩小后的血葫系在了腰间,走到了箫震的面前,当察觉到了箫震的真实修为后,顿时脸庞通红,唾沫横飞的喝骂道。

    “徒儿见过师尊,师尊有所不知,徒儿也是...”箫震脸色讪讪,退开几步,躲开飞溅而来的口水,出言解释道。

    “别给老夫解释,等老夫死了后你也别去拜,我怕能被你气活了过来,现在还是筑基后期,老夫死不瞑目啊。”玄毅恶狠狠的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不善。

    “师尊千万要保重身体啊,为了这种家伙被气死实是不值当呀。”林志文急忙迎了上来,眼中闪烁着戏谑,诚恳的说道。

    “志文,你过来,嗯,你过来。”玄毅面色和缓了下来,朝林志文招呼道。

    林志文闻言一怔,急忙笑意吟吟的迎了上去。

    “唉唉唉,哎哟,师尊轻点,轻点…”

    “你这个家伙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我抽不死你丫的,和箫震同一时间入门,现在还是筑基中期,我看你才是真的活腻了,老夫几日前刚从闭关中出来,不曾见到你二人,误以为你二人早已经晋入金丹之境隐匿了身形,想不到还在做那招收门徒之事,刚才还在玄临老儿面前吹嘘,现在倒好,你比箫震还不如!!”

    玄毅狠狠的拍着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玄毅兄何故发如此大的火气,你这哪里是教训徒弟,这分明就是在打我们的脸吧?”

    玄鹤和站在一处的几人对视一眼,苦笑不已。

    他玄毅最为杰出的弟子便是眼前这两人,四五十年的时间,箫震晋入筑基后期,林志文筑基中期圆满。

    这等进境放在他三人眼里,那也是天资绝伦之人,哪怕时间过去了数十年,可在当年箫震和林志文刚入宗门之时,同辈之中竟是没有任何敌手。

    那时候可真的就是被他二人打上了山头,把自家的徒儿按在地下打,自己还得装出一副闭死关的模样。

    和别人打招呼都是:

    “嘿,玄鹤,今日你的徒儿被揍了没有?”

    “玄闵兄,今日你的徒儿揍的可真是惨,我都看不下去,你看看,这揍的恐怕是他爹都不认识他了吧,真是惨不忍睹啊。”

    “哈哈,今日我徒儿竟是在哪箫震小儿手中走出五个回合,来来来,今日定要不醉不归才是,今日不醉就走的,我玄致以后可不认识他。”

    到得最后,两人因同时看上了玄致座下的一个女子,这才停下了以揍人为乐的举动。

    而那名女子却是在一次执行宗门任务时,意外身亡......

    而在这之前,玄毅走路都是带风的,鼻孔是朝天的,打招呼别人都得躲着远远的…

    想起那些年的事迹,谁不得说上一声玄毅找了两个长脸的弟子。

    哪怕是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历历幕幕也恍若昨日,令人无比深刻...

    放眼望去,那些曾经挨揍的少年也早已一去不返,而眼前这些早已成为宗门执事的中年男子,便是当年那些惨遭毒打的少年,可却已然成为了宗门的砥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