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梅花缘还在梅花逢,花灯恨也在花灯放

    廖掌柜回自己的府邸,池掌柜坐在马车中和早在马车中的周雨眠汇报着这些天来廖掌柜的行为。其实这些年里说百分百信任两个人是不可能的,毕竟穷生恶,富养善。人在穷时费尽心机的钻法律空子,甚至直接触犯法律,而靠着自己的狠心挣到了黑心钱后又开始行善事,求神拜佛,不过多是表面功夫,善财难舍罢了。

    ?????在之前周雨眠没有了解过他们两个底细。在收到池掌柜三天前写的一封信后,周雨眠才调查一番,这廖掌柜之前只是一个普通农夫,在周雨眠收了那片地并任命他管理之前一直是村里的老实人,那时他的妻子刚刚和他成亲半年。所以他妻子还没有其他的相公。(规定女子在二十五岁前必须成亲,在和第一个相公成亲一年内要再娶第二个)这位廖掌柜的不过是把家中妻子当做生育工具,又顾于法律的要求,给家中妻子娶了几个相公,但每日都出去流连花街柳巷(此处的青楼由于社会风气分两种,一种是女人为主专门为向这种有钱但是碍于法律的男人,一种是男人为主,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这是无论那个世道都是人生哲理)。

    ???????对于周雨眠来说这生意如何她不想管,别人家的事她管不着。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将廖掌柜辞了,不仅帮不了廖掌柜的妻子,反而害了她,一旦两人和离后她就会被吐沫星淹死,而她这里也不是寺庙,况且寺庙都要收钱才收容。

    ???????但是廖掌柜这次触犯的是周雨眠的底线,诓骗不算,竟然以权谋私,将粮食收走,使百姓无粮交税,她妻子愿意受罪是她乐意也是无奈,周雨眠曾说过帮她,她拒绝了说自己离不开廖掌柜更是没法离开他。可其他人不能平白受这窝囊气,自己如今和他同在一条船,若是报官自己也脱不了身,在自己这些年没有管理下无论是东郊的酒楼,还是东郊基本上只认廖掌柜一个人,这确实是个问题。

    ????“这廖掌柜分明是想让您得罪吴家,那三小姐如今势大,又娶了楚家二公子,吴楚联姻之下我们自保不过是因为生意没有冲突,而且忌惮于您和官府的关系,如果因为这件小事而得罪吴家得不偿失呀!”池掌柜劝说着。

    ?????“这些年来我虽然不管生意,可我心里清楚利害关系,多谢您告知此事”周雨眠施了一礼。

    ?????“不敢当,多谢掌柜的当年提携,不然我老池还是个地头认地尾地尾认地头的老农民,哪能像现在一样吃好穿好呀!对了,听说您和那位京城高官走的很近,她好像得罪了楚家,您还是自保吧!”池掌柜说。

    ??????“她才刚来怎么会呢?”周雨眠不解。

    ??????“前些日子,京城来谈丝绸和瓷器生意,这本来铁定是楚家和吴家的生意,那京城客商偏偏是选中了现在还什么都没有的董情娘,这吴家和楚家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呀!”池掌柜说。

    ?????“您来这里这么多年我老池虽然是个老粗,可几年下来我也看出来了您不是个纨绔子弟,您为什么就是不肯好好经营生意呢?如果您注意生意怎么会这样呢?您……”池掌柜接着说。

    ??????“我了解了,您的府邸到了,请吧!”周雨眠说。

    ???????“好,您多保重”池掌柜随即下车。

    ??????老池掌柜其实是真的老实本分对家里人实在,对周雨眠更是感激,可能是出于感激可能是看见周雨眠就像看见自己远嫁的女儿,所以多少有些时候不善于表达却一心对周雨眠好。

    ????其实周雨眠自认为自己真的是个纨绔子弟,她从来没有想过将生意做成什么样,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能够走到今天不过是因为自己本身就有钱,所以有钱盖最好的酒楼,请最好的厨子,有最好的客人,挣最多的钱。钱能生钱,这句话真的是一把刀,插在每个穷人心上,有钱人就是比你挣钱要轻松要多。

    ???????当然了,周雨眠也为此付出代价,但是不是爱情。她在刚刚盖起春归楼时,任何人都不信任,每件事恨不得都亲自动手,每道菜从后厨到前厅她都跟着,每天看账本看到眼睛疼,连后厨买菜在一边盯着,她觉得自己当年读书时都没有这样认真过。

    ???????至于她为什么来这里,她只是在这里等一个人,一个连她都已经快忘了的约定……

    ??????不过这个董情娘似乎很是有趣呀!真不知道该说她是聪明还是愚蠢,是太自信了还是自大。这一下子得罪了吴楚两家可是要倒大霉了。既然你演了了这出戏,那我就作壁上观了。

    ????真可谓:感男女情爱多变天地一念,叹世间人心不古阴阳两面。

    ??????“来!回春归楼。”周雨眠对马夫说。

    ?????春归楼下,周雨眠走下马车看见董情娘就坐在茶棚里饮茶,旁边坐着董贵迟吃着米香松糕,嘴边沾着糯米粉。望见了周雨眠就走过来。

    ????“董姑娘,有何贵干?”周雨眠问到。

    ????“我是真的好奇,你是不是对谁都如此生疏,我不问你名字你就不说,我告诉你名字了你还是这么生疏的叫我董姑娘”董情娘看着周雨眠问。

    ????“我又不是公子哥,董姑娘何必在意那么多呢?况且我也与你相见不过两次啊!到底发生何事要您亲自出马了”周雨眠问。

    ?????“说来话长啊!我被扫地出门了!只好来投奔雨眠了”董情娘可怜的说。

    ?????“好生俗套的由头,董姑娘撒谎都如此随性的吗?”周雨眠笑着说。

    ??????“好吧。我是让家里的两个男人给折磨死了,所以来投奔你了”董情娘无奈的说。

    ?????“这个理由似乎更没新意!”周雨眠坐下托腮看着董情娘。

    ?????“是真的,情娘真的很苦恼才带我走的”董贵迟仰着小花猫似的小脸说。

    ?????真的一模一样,尽管知道当初他是演的,可还是觉得这孩子和他好像,尤其是这半月后被养的胖了些就更像了。

    ????“好吧!我这顶楼有间客房,我可以借你们住宿,可以吗?”周雨眠问董贵迟。

    ????“其实若是能住到雨眠家更好了”董情娘说着

    ???“那我不介意等吴楚两家做掉了你,在来把我的房子烧给你”周雨眠说

    ???“原来雨眠已经知道了,这也是我的第二件事,雨眠还要帮我呀”董情娘说。

    ????“今日我邀请楚家大公子来此赴宴,只是出来后囊中羞涩,还请雨眠海涵”董情娘接着说。

    ???“只要他日归还便可,不知道要什么菜式?”周雨眠问到。

    ????“雨眠安排好了”董情娘说。

    ???“不过届时还请雨眠照顾好贵迟,毕竟应酬之宴,不适合小孩子”董情娘说。

    ????“小家伙,愿意吗?”周雨眠问到。

    ????“我听情娘的”贵迟还是这一句话。

    ????“那好我去安排了,几时开宴呀”周雨眠问到。

    ????“酉时吧”董情娘说

    ????夜幕降临,时值中秋佳节前夕,这街上灯会倒早早的在头五天已经开始了,十里长街花灯满城,火树银花,灯火通明,平日里酉时末多数人家已经熄灯了,因为今年县官任期将至,特许中秋连庆十五日,江南城中花灯会可直至天明。

    ?????不多时,一辆马车由西边过来,一个身着深蓝色祥云暗纹的男子下来,面容和善,对人都有三分笑意,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一下来就向董情娘和周雨眠施了一礼。

    ?????“在下来迟,还望多海涵”楚家大公子温润一笑。

    ????“公子不必多礼,楚家事多,我们自然理解。在下董情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董情娘回了一礼。

    ????董情娘借了周雨眠一身天蓝色牡丹花纹长裙,周雨眠比董情娘高出些许,同样也比董情娘身量宽一些,这身打扮更显得她弱不经风,身量芊芊。

    ????周雨眠心中叹气,连人家名字都没有弄清楚,竟然可以约人家出来会面。

    ???“在下楚韶山。情娘,好有趣的名字。”楚韶山赞到。

    ????“人已到齐,不如就上楼在再畅谈如何?”周雨眠说。

    ?????众人随着周雨眠到了楼上,一个雅间桌上已经摆着各个糕点。依次落座,楚韶山带着两个家丁,董情娘与楚韶山对面而坐。楚韶山看着面前的糕点,举起一块梅花状的糕点。这梅花糕上点缀瓜子仁,蜜枣,又撒了白糖,取名红梅映雪。

    ?????“这江南不生梅花,我还是在江北做生意时看过一眼,艳丽的红梅与雪相遇,诗画难敌之美。,想不到还有这梅花糕上面的白糖好像那年的雪,有趣呀!”楚韶山陶醉道。

    ?????“是呀!还记得当年京城的红梅似火,染的梅园晚上都像着火一样……”董情娘说。

    ????江南未雪梅花白,忆梅人是江南客

    ?????楚韶山静静地听董情娘说,似乎很感兴趣。周雨眠识趣的下楼到厨房看厨师做菜,这次的菜式主要以江南口味为主,董情娘说她想尝尝江南菜式,并且贵迟虽然是江南人士却没有尝过正宗的江南菜,所以周雨眠定了江南菜和一些糕点。

    ??????镜箱豆腐、盐水鸭、无锡酱排骨每一样周雨眠都在装盘前让厨子留下一点给董贵迟,因为给楚韶山等人做完饭后就要熄火了,而这个小家伙还没吃饭呢,倒是吃了不少的梅花糕和青团。周雨眠让小二给楚韶山和董情娘送上去,自己留下来陪着董贵迟。

    ?????“你不吃吗?”董贵迟说。

    ?????“我不饿,你吃吧!多吃点才能快点长大。”周雨眠难得笑到如此和善真实。

    ????“你说这话好像我娘,我娘之前也是这样看着我吃饭,然后对我笑。”董贵迟一幅小大人的表情说。

    ?????“那董情娘呢?她也是你娘,她也这样吗?”周雨眠问到。

    ??????“我不想她是我娘,她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我不会认她是我娘的。”董贵迟很认真的说。

    ???????“……”周雨眠一时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那你快些长大吧!等你长大了就可以自己做主了,我小时候也是这样自己什么事都是别人的意思,直到长大了就没人管我了”周雨眠天真的说。

    ???????“你看!外面的花灯好美呀!我好想看看”董贵迟说。

    ??????“……”果然小孩子的心性不定。

    ??????“那我们出去看看吧!”周雨眠眨了眨眼睛

    ???????花灯满城,烟火在天空中绽放。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周雨眠领着孩子,看见他天真的小脸,竟有一瞬间她想不如就当是自己的孩子,然后草草一生便好了,把今天白天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街上一个青衣女子带着一个小孩子,楼上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看着一个妩媚动人的女子,各有各的心事,经历,同样的是天上炫彩的烟花作为背景之下,每个人心中都有着欣喜与满足。

    ??????生活就是这样,只要是走下去就还有希望,尽管路上的无奈我们没法回避,可是路上的风景却总能抚慰你让你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