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鞘,风在叫。
耳边依稀还残留着那声呼唤。
若是风未停,雨落满缸里,竹竿恰巧打在她的身上,或许她还会转身吧!
一滴泪,一抹红。
剑入白衣,一尺红剑一尺血。
……
那年,秋风刚去。
她回到家里。
看到了正在捞鱼的他。
她对他笑了笑。
可他一个不小心掉进了池塘。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
再见到她时,她已经名满天下。
而他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子。
那日下雨,收衣服时他不小心碰倒了竹竿。
竹竿打在了她的头上。
她没有生气。
反而回过头对他笑了笑。
他觉得她真的好美,那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看向她。
之后的日子里,她经常回家。
他也经常再看到她。
直到有一日。
他突然想到若是自己能修练该多好。
哎……
一声叹息,他也打消了心中那甚是荒唐的念头。
“若是我都能修炼,那其他人不都能上天!”
他这样对自己说。
飘雪的时候,他第一次走进红门里。
他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父亲。
那日她回来了,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他是自己的弟弟。
他偷了东西!
父亲责骂他,拿东西打他,问他为什么!
他没有说话,怀里紧紧的揣着偷来的东西。
别人骂他为贱种。
最后他低下头默默地走出了红门。
雪地里,他踩过的脚印上,留着一抹抹温热的鲜血。
那晚她找到了他,递给了他一瓶药膏。
她说在她眼里他与其他人无异,一样是她的弟弟。
他笑了!
虽然他的身上是那样的疼!
那是他心里第一次感到温暖。
她走后,他关上了那满是破洞的门。
房顶的雪飘落下来,落到他的肩上。
他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了!
刚刚他被人打断了数根内骨。
他看向那瓶药膏,他不舍得用。
深夜,他在床上冻的发抖。
手里紧紧握着白日偷来的东西。
一根簪子!
这是他母亲留下来的东西。
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他母亲病倒那年他拿去当了!
今日他将这根簪子偷了回来。
他想哪怕被人打死也要抱着这根簪子去死。
这是他当时——唯一的念想。
第二日,阳光透过漏掉的瓦片射在了床头。
他睁开了眼!
床头放着那瓶被用了一半的药膏。
昨晚他用了!
……
那天她走的时候,他一路跟着。
雪地很冷,他的鞋破了。
她给他买了双鞋。
他的衣服很薄。
她又给他买了身衣服。
他跟着她来到道山。
那晚在涂抹药膏的时候他就想好了下半辈子要怎么过。
他要守着她,哪怕她根本不需要。
他心想不管受多大的苦他也要守着她。
师傅说他根骨不行不收他为徒。
他就在师傅门前跪了整整一个月。
进门之后,师傅说每个人都要跳进百米剑谭寻剑。
师傅还未说完,他便第一个跳了进去。
可他不知道的是,剑谭下充斥着无数的剑意,没有修炼过的人根本无法下去。
但那天他拿到了。
只是断了一只胳膊和一只腿。
另一只拿剑的手上满是伤口。
后来是师傅给他送到药宗救治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
修炼时他是最拼命的一个。
为了突破天生的桎浩,他曾一个月不眠不休的练功。
为了学好一门功法他不惜演练上千上万次。
下山除妖他永远是冲在最前面的人。
只为了赢得门派功勋,给身在内门的她用。
最后他成功进入了内门。
他和她站在了一起。
他终于有能力去守护她了。
他觉得,或许和她在一起就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他也越来越强。
最后他成为了第一个不靠天赋的强者。
但那日她去了妖山,然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他像发了疯一样的到处问人,但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有人说:“任务失败了,多半是死了!”
听后他杀了他。
然后他便失踪了。
一直到许多年后人们都遗忘他的时候。
他来到妖山。
他从山下杀到山上。
鲜血染红了整座山。
下游的河水漂浮着无数的妖兽尸首。
没有人知道他在短短几年里经历了什么。
最后他屠完了妖山。
那里没有她。
他又来到道山。
他问:“她呢?”
没有人知道。
然后他便一剑荡平的道山。
道山上的人终究没有他强。
最后修炼界各派的强者都来到了道山。
他们要杀他。
“她呢?”他问。
没人答,那便杀。
最后。
一柄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剑没入白衣,染红了白衣。
那是她买的衣服。
他扔下了手中的剑。
他在等着血流干。
他没有杀出剑的那个人。
因为那个人是她。
他对她笑着,仿佛他从没为寻她屠过妖山,荡平道山。
他看着她,亦如当年那般。
夕阳余晖,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亦如当年那般美。
他看着她的眼神也亦如当年那落水的少年。
他记起了师傅死前的那句话。
莫用功。
现在他懂了!
当年他太拼命以至于令人害怕。
当年他除了她便不再对任何人好。
以至于他对她的好让旁人怕了!
这一切都怪他!
可惜的是她没有选择他。
他笑道:“其实我早便想过了自己最后该如何死去!这一剑便是我想要的!谢谢你姐姐!”
他伸出手想再碰一下眼前的她,可是手伸到一半却落了下去。
……
她哭了!
她跪在他身边。
手里握着那把簪子像个孩子一样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