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10)(男人摘下墨镜,狐狸眼勾起...)

    白小谷顺风顺水活了十七年,  第一次体会到这从心脏处传来的针扎似的刺痛。
    他不该喜欢秦九轻。
    他不能喜欢秦九轻。
    好在,他还没那么喜欢他。
    用过晚饭,察觉到白小谷有些异样,  秦九轻问他“去我那儿补习?”
    白小谷刚要摇头。
    秦咏已经说道“快去吧,  下次月考爸等你更进一步!”说罢又是对秦九轻一通赞不绝口,  再看向许诺又是一通教子有方的夸赞。
    白小谷“……”
    秦九轻低声问他“怎么了?”
    白小谷像被他呼出的气息烫到一般,  蹭地起身“我……”
    一桌人看向他。
    白小谷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  缓了缓道“我今天有些累了,  就不补习了。”
    说着他又补充一句“而且刚月考完,没作业,休息下。”
    他这样说,  秦咏和许诺接话,  也都道是该好好休息,  不急。
    唯有秦九轻,  低下眼睫,  敛住到了嘴边的话。
    所谓补习,只是打游戏。
    白小谷根本不敢看秦九轻,  起身收拾碗筷,躲进了厨房。
    许诺跟了进来,  白小谷为了避开秦九轻,  打起精神问起了许诺工作上的事。
    许诺一直很喜欢他,  乐意和他聊天,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  聊得颇有兴致。
    总算熬到了九点半,许诺和秦九轻离了秦家,  白小谷绷了一晚上的神经落下,涌上来的是无法形容的失落。
    秦咏打着哈欠“早点睡。”
    白小谷“嗯。”
    秦咏到底是疼儿子,  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怎么了?”
    白小谷弯唇,扯出个大大的笑容,不答反问“追得怎么样了?”
    一句话把秦咏问了个脸红耳热。
    白小谷凑上去拐他胳膊“看来是成了?什么时候结婚!”
    秦咏“哪、哪有那么快!”
    白小谷嘿笑“您可抓紧点,许诺阿姨这么好,回头被人拐跑了……”
    秦咏瞬间紧张“不会吧!”
    白小谷“所以让您动作快点,告白求婚一条龙,肥水不流外……哎哟!”
    眼看儿子越说越不像话,秦咏哪还记得他那点情绪波动,一个爆栗砸上去,父子俩闹成一团。
    回屋,白小谷仰躺在床上,嘴角的笑容没了。
    大秦和许阿姨很适合。
    他们一定会结婚的。
    白小谷翻了个身,微微蜷起身体――哥哥……还真成哥哥了。
    叮。
    白小谷没什么力气地拿起手机。
    寂有哪儿不舒服吗?白小谷眼眶微烫,回他没。
    秦九轻回得很快不想玩游戏了?
    白小谷打游戏也会腻的嘛。
    过了会儿,秦九轻回他明天玩新游戏。
    白小谷心中微涩,到底是没舍得拒绝嗯。
    这一晚上白小谷几乎没合眼,他一闭上眼就做那个梦,那个自己是个小骷髅的梦。
    梦里的男人是秦九轻的样子。
    他一声声唤他主人,他一次次低睫对他笑。
    直到……
    他吻了他。
    白小谷蹭的醒来,闹钟也随之响起。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把那该死的梦从脑中赶走。
    什么乱七八糟!
    白小谷冲去洗手间,凉水怼脸,恨不得把脸上泛起的红晕给洗褪。
    他竟然……竟然有这样龌龊的心思!
    一宿没睡的好处是,白小谷上车就睡,甚至没敢多看秦九轻一眼。
    到了学校,白小谷趴倒继续睡。
    天气渐凉,有薄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白小谷感觉到肩膀微沉,是秦九轻的校服。
    铺天盖地的松香气让白小谷睡意全无,他一动不敢动,僵直着身体,心中挤满了苦涩。
    这一整天,白小谷虽说没有不理秦九轻,但躲着的意图非常明显。
    秦九轻试探了几次,白小谷都含糊过去。
    用过晚饭,秦九轻看向白小谷。
    白小谷硬着头皮道“我去你那补习。”
    一句话让秦九轻眉眼舒展,冰冷的唇线扬起弧度,粹黑的眸子点了星光,声音轻快“走吧。”
    白小谷心被狠狠刺了一下,他胡乱点头“好。”
    新游戏很好玩,白小谷起初心不在焉,后来玩得投入,没想到竟然赢了秦九轻。
    秦九轻“好玩吗?”
    白小谷“好玩!”
    秦九轻“再来一局?”
    白小谷“嗯嗯!”
    白小谷刚拿起手柄,正要开下一局,秦九轻忽然道“等下。”
    白小谷看他“?”
    秦九轻靠近他,白小谷轻吸口气,握着手柄的指头泛白,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他离他极尽,近到白小谷能数清他的眼睫毛。
    秦九轻的肤色是冷色调的,远看是白中蒙着冰,近看才发现那冷调是透白的皮肤下隐隐若现的蓝色血管。
    肤色细腻冷凝,如霜雪下冰封的稀有冷玉。
    “差点……”秦九轻含笑在他耳边低语,“忘了惩罚。”
    白小谷心猛跳。
    秦九轻清越的声音直达他心底“哥……哥。”拉长的顿句,让两个字添了燃冰的热度,烫的人耳朵尖发软。
    白小谷脸上泛起红晕,心底却蔓延起阵阵凉气。
    游戏很好玩,秦九轻很好,可他们――
    哥哥二字,成了诅咒。
    白小谷忽然没了兴致,他不想玩游戏了,什么都不想玩了。
    他不想输,也不想赢,游戏没了乐趣。
    秦九轻察觉到他垂下的嘴角,微怔。
    白小谷放下手柄,声音微涩道“我……”
    秦九轻“……”
    白小谷艰难道“我想补习。”
    他抬头,看向秦九轻,笑得不太自然,但语气坚定道“这次只进步了一点点,大秦已经很开心了,我想……考得更好点。”
    秦九轻望着他,隔了半晌问道“真的?”
    白小谷从这俩字中听出了别的意思,但他不敢接话,只道“嗯,我也该……好好学习了。”
    秦九轻没出声。
    白小谷绞着手指,说给秦九轻也是说给自己听“也该让大秦放心了。”
    秦咏养大他不容易。
    一个单身男人拉扯一个小孩,这样全心全意照顾,真的难得。
    白小谷感激秦咏,视他为亲生父亲。
    他不能耽误秦咏,耽误他一生的幸福。
    秦九轻也放下了手柄,嘴角扯了下“也好。”
    白小谷“麻烦了。”
    秦九轻揉了揉他柔软的短发“和我客气什么。”
    白小谷低垂着头,嗓音逼仄“没和你客气。”
    这是白小谷第一次认真学习,他起初满脑子都是秦九轻的声音,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松香气,后来竟也慢慢听了进去。
    秦九轻讲得远比学校老师要细致详尽,而且简单好懂。
    白小谷并不笨,只是基础有些差,他耽误了不少课程,即便想学,在学校里听课也只有满头问号。
    秦九轻观察他长达一个月,早就摸清了他的课业情况,如今对症下药,自然效果颇佳。
    全心投入学习,脑子没时间胡思乱想,算是白小谷的意外之喜了。
    不知不觉十点已过,白小谷回家洗漱,倒在床上竟没再做那漫天海棠花的梦。
    第二天,白小谷放松了对秦九轻的态度。
    不再故意躲着,却也维持了一个适当的距离。
    秦九轻感觉到什么,却不能问出口。
    说到底,他们只认识了一个月。
    还需,慢慢来。
    眨眼又是一次月考,白小谷的成绩突飞猛进,竟然从倒数变成正数――班级二十一名。
    别说曹敬他们和老师了,连白小谷自个儿都惊呆了。
    这……
    这!
    放到一个月前,白小谷打死不信自己有一天会爱上学习。
    倒也不是爱上,而是只有学习的时候他才能忍住不去想秦九轻,也只有专注学习,才能和秦九轻保持合适的距离。
    一旦不做题,他就会很难过。
    难过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十月,高三生们喜获三天假期。
    白小谷沉迷学习,对假期的到来十分茫然假期……在家……和秦九轻单独在家。
    白小谷死了。
    谁知当天晚上,一辆张扬至极的兰博基尼停在秦家门口。
    白小谷下楼开门,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男人。
    红色的跑车,红色的短发,一身高定西装把身材勾勒得矜贵优雅,偏生又是那样的发色,衬着白肤和红唇,平添艳丽。
    白小谷面上一喜“彬彬哥!”
    男人摘下墨镜,狐狸眼勾起“想哥哥没?”
    白小谷扑过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回国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能待几天,最近……”
    他絮絮叨叨的问着,杜彬彬心情极好,与他抱了下道“至少待半年,最近都挺好,就是想你做的菜了。”
    白小谷松开他道“我这就去加菜!”
    杜彬彬笑道“不用麻烦,有什么吃什么。”
    白小谷嘿笑道“刚好家里有只大公鸡,我给你炖了!”
    杜彬彬正要开口应下,忽地感觉到一阵冷冽的视线。
    他越过白小谷,看到了站在秦家门口的陌生男人。
    高挑的少年,如墨的碎发垂在白皙的额间,一双眉眼冷峻,薄唇紧绷,下颌线凌厉,他瞳色沉沉,在初秋的夜晚中,像蒙了一层冰。
    杜彬彬拦着白小谷的肩膀,秦九轻站在台阶上看着。
    视线碰上。
    □□味十足。
    杜彬彬扬眉“这位是?”
    白小谷转头,看到了秦九轻,秦九轻眼睫低垂,视线落在他的肩膀上。
    白小谷莫名心一紧,声音干巴巴的“他是……”
    不等他说完,秦九轻一步步走下台阶,气势没有因为拉近距离而衰减,反而比居高临下看着时更加冷沉“我是小骨的邻居。”
    杜彬彬与他对视,丝毫不惧“巧了,我也是小骨的邻居。”
    末了,杜彬彬又补充一句“十六年的邻居。”
    白小谷如今也不过才十七岁。
    杜彬彬不无挑衅地问秦九轻“你呢,搬过来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