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相

    打通任脉之后,打通督脉的过程,与之前并无多大差别,一样都需要羊惜道人运行自己的真气,帮梁真过关斩将。

    唯一的差别只在于,任脉是贴着梁真的前胸肚皮,从承浆穴开始一路往下至会阴;而督脉则不同,它是紧贴着后背,从长强穴开始,一路向上并绕过神庭后,行至龈交穴才会终止。

    相比起任脉上有着二十四个穴位,督脉上无疑要更多,后者共有着二十九个窍穴,但两两相加后就会发现,任督二脉在被齐通后,从侧身望去,正好能在人的身体内,形成一条扁圆形的环形通道。

    这条通道对于人们来说,无疑是玄之又玄。

    如梁真这样的普通人或许不知其真义,但羊惜却是一清二楚的,这便是可以沿着任督二脉运气循环的小周天。

    时间在运气的过程中,不断流逝着,不知不觉间,天光已是大亮。

    但很显然,此刻的梁真和羊惜道人,都无暇再去顾及时间的流转。

    相比起打通任脉时的痛楚,梁真觉得在打通督脉时,压力上就要小一些,但也仅仅只是小上一些。

    原因在于,督脉本是沿着脊椎骨一路向上,疼痛感自然不如前胸诸穴时那么敏感。

    不过即便如此,在羊惜道人每打通一处督脉上的窍穴时,梁真还是会觉得,自己的脊椎骨似乎被一记重锤给敲打了一下。

    如果不是他也能同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虽然在不断经历疼痛,但并未出现什么不好的迹象,他应该早就坚持不下去了,毕竟这个过程实在太折磨人,简直比那所谓的“满清十大酷刑”还要来得可怕。

    时间继续流逝着,午时将至,天空中一片蔚蓝,但只有等到太阳升至正空后,它才能照到山谷中的梁真二人。

    被深秋时的阳光照在身上,对于梁真来说感觉暖洋洋的,颇为的舒适。

    然而,羊惜道人在被光线照射后,他的身上却立刻升起了一阵青烟,随后,他的身体又像是被硫酸给腐蚀了般,出现了触目惊心的洞孔。

    “啊”一声惊叫,打破了谷中原有的寂静。

    羊惜道人在被光线照射后,竟是忍不住发出一阵吃痛。

    他不做迟疑,赶紧一个闪身,躲回到了山谷中的阴影里,然后强行运功将身体上的伤口恢复如初,但依稀可见,在他脸上,出现了被日光灼伤后的难以克制的痛苦之色。

    不过这个过程只发生在须臾间,因此,梁真倒未能看见羊惜身上的具体状况,否则他铁定会为此感到大吃一惊。

    “道长,你怎么了?”梁真睁开眼,见羊惜道人躲到了自己身后,不解地道。

    羊惜闻言,急忙敛去了脸上的狰狞色,故作镇定回道:“无妨,只是刚刚运气时出了点差错,休息一下就好。”

    不等梁真说话,他便又带着一丝唏嘘道:“想不到,为了能传你完整的炼气之法,竟需要我如此大费周折,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哎,算了。”

    听到对方有些欲言又止,梁真当然懂对方潜在的意思,不禁脸色一红,但又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羊惜接着说道:“好在你现在的督脉,也已经开辟到了哑门穴,估计再有几个时辰,就能部打通了,只要等任督二脉一通,你便可以自行运转炼气法门。”

    梁真听到他这么说,只能再次表示感谢道:“多谢道长了。”

    羊惜对他摆了摆手,回道:“不必言谢了,你先休息一下吧,正好我也要调息一下气力,等半个时辰后,我们再一鼓作气,争取能一次性打通余下的部窍穴。”

    时间过去的很快,眨眼间,一个小时悄然而逝。

    此时,时间上已临近未时,天空中的太阳,则开始朝西边倾斜。

    由于灵溪谷本是处在两山之间,因此,一旦太阳开始倾斜,谷中的光照便会褪去。

    眼见到太阳光已是慢慢地撤离了山谷,躲在山崖洞天内的羊惜,再次回到了梁真身后,然后开口说道:“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继续,不过在开始前,我必须得提醒你一句,接下来的众多窍穴,皆位于你的头颅中,所以我必须更加小心谨慎,而你也切不可心神不宁,听明白了么?否则一旦出现丝毫差错,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梁真见对方语气颇为凝重,自然不敢有异议,便点头回道:“一切凭道长吩咐。”

    羊惜道人对于他的回答很满意,点了点头回道:“如此甚好,那我们开始吧!”

    话音落下,羊惜道人再次伸出了自己的双指,往梁真的眉心处轻轻一点。

    与之前两次一样,当对方的指尖,轻点在自己的眉心上时,梁真便立刻感受到,有一股热气钻入到了他的身体内,然后这股热气从他的上丹田位置,下沉到承浆穴,再途径廉泉、膻中、神阙等二十多处窍穴后,到达会阴,最后又漫游到长强穴,顺利进入到督脉,一路往上行至到哑门穴。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半点阻碍。

    当然,这个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经历过之前两次惨痛的经历后,此次真气再经过时,他并没有感受到一丝痛楚,反而让他有一种通体舒泰的感觉,这无疑是让他一阵窃喜。

    很显然,羊惜在此事上并未出言骗他,对方是真的快要把他的任督二脉给部打通了。

    不过就当他还在窃喜时,那股子热气又迅速从他的哑门穴,直接上升到了他的风府穴。

    随之,一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疼痛感,再次占据了他的整个意识,并且,脑门上所产生的疼痛感,还让他产生了一阵巨大的晕眩感,这就像是,他忽然被人拿棍子,给一棍子敲中了自己的后脑勺?

    “啊!!”

    “我的头,好痛……”

    这是梁真第一次直接发出疼痛的声音。

    正在力运气的羊惜听闻后,脸色阴沉无比,冷冷说道:“坚持住,只要能挺过眼下的痛苦,你即便不跟我在天苍秘境中修行,也未必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炼气士,你是想甘于平庸,还是想高人一等,在这一线之间!”

    果然,在听到羊惜这么说后,梁真便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新的力量,竟是靠硬扛,把风府这一关给强行挺了过去。

    而在风府之后,梁真又把脑户、强间、后顶、百会、前顶、颅会、以及上星等窍穴部过关,直到在对方的真气到达神庭时,他才终于到了身体的极限,无法继续支撑下去。

    羊惜见他似乎就要昏厥过去,那双细长而深邃的眸子中,唯有如坚冰般的寒冷。

    到了这一刻,不说梁真自己愿不愿意主动放弃,就算是他,也绝不允许对方在如此境地下,半途而废。

    “快醒来,只要能挺过神庭穴,最难的一关就算过了,剩下的四处窍穴并不算难。”

    然而……

    无论羊惜怎么鼓励,梁真都不可能再支撑下去了。

    因为对后者来说,他早已被痛觉给占据了所有意识,甚至连清醒都无法再保持。

    不得已下,羊惜只能从自己的口中,吐出一道淡青色的微弱游丝,然后飘进到了梁真的鼻孔中。

    一口青气吐出,羊惜的整张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就像是大病了一场般。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口心气,便是他整整十年的道行。

    “给我醒来!”

    羊惜眼见到自己的本源心气,已经被梁真给成功吸入到腹中,其空闲的左手便往梁真的胸口处,轻轻一拍。

    随之,梁真果真便从原本的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

    但就在下一刻,清醒后的梁真,脸上却又被满满的恐惧之色给占满,因为他看到在羊惜的脸上,根本没有血肉,而是只有一副触目惊心的骷髅脸。

    “你……你的脸?”

    梁真面露出一丝惊容,又带着一丝畏惧问道:“你不是修真者?你是什么东西?”

    只剩下一张骷髅脸的羊惜,本就是源于消耗过大,才无法保持人样,现在见梁真如此表现,当然知道对方是看到了自己的真面目。

    于是,他不再隐藏,阴测测地道:“我当然不是修真者,不过很快我就是了,只要我帮你打开余下的四处窍穴,然后占据了你的身体,想成为一名修真者,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

    而不等梁真挣扎,羊惜的左手,便幻化成一只利爪,一把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然后继续地道:“别想抗拒了,你可知晓,我在你身上可是足足花去了二十年的修为,又岂会再被你逃出生天?”

    “不过你放心,只要等我夺舍了你的身体后,我会让你一直存活下去的,毕竟这可是一个能够成仙的新时代!”

    话音落下,羊惜顶在梁真眉心处的手指,便又有一缕青光骤然闪起,只闻他厉喝一声,“给我破!”

    随之,已经完被控制住的梁真,便感觉到在自己头顶上的那股真气,直接冲到了自己的嘴边,然后将督脉所剩下的最后四处窍穴,一次性部冲开。

    羊惜感受到这一幕,已是忍不住露一阵狂喜。

    但紧接着,他口中再次爆发出一阵怒吼,“开!”

    于是,如同木偶般的梁真便感觉到,在自己眉心上方大概半寸处,蓦然传来了一阵刺痛。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的额头正被对方用一把刀子,给硬生生划开了般。

    下一刻。

    在他的额头上,有血流如注、如开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