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兵荒马乱的2004年

    2004年在他们的生活里留下了一个很深重的痕迹。

    彼时于雪在高考考场里走出来,望望天空,等着一起参加考试的姐姐。与周围对答案的,说笑的人,格格不入。而她姐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中午说的那道题真的有,得亏你提醒,不然我白丢5分,而她却对那道题浑然没有印象。她预感到,可能真的又输给了姐姐。这个从小被比较大的姐姐。果然,成绩出来的时候,姑姑电话里的笑,隐都隐不住。一个提醒的可以查到成绩的电话,对彼时的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从走出考场那一刻,于雪就知道,她考不上本科了。重考还是上个专科,这是摆在面前最现实的两个问题。半年了,高考半年前,于雪就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记忆开始减退,大段大段的背题,然后放下书就什么都忘记。终于,最后没有迈过这个坎儿。听完成绩,和预想中的一样,离本科线距离遥远。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抽掉了一大包烟。翻烂了报考指南。三天后于雪从屋里出来后的第一句话是,我想重新再考一次。而被她这种状态吓到的妈妈说什么都不同意。那年她们是大综合,不分文理。高三本来就比以往辛苦,何况她精神萎靡。妈妈反倒开始规劝她,劝着劝着就说起半年前自己出意外拖累了她。于雪家本来就条件一般,其实再复习一年,本来也不是一个好出路。她只能笑笑对妈妈说,那我去上个专科好了。

    三天中,于雪已经看中了一所学校。这所学校在河北,看中的原因是所有专科学校里,只有这个学校有临床医学专业。她那时最想学的专业就是医科。但是这个决定却遭到了家人的反对,反对原因很简单,不好就业。那个时候学医科的,医院没有人,家里没有钱,毕业的出路实在看不到。而且那个学校还不在大城市,前景更是茫然。其实并没有起太大冲突,只不过是父母和她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然后报名前的那段时间,父母使出了浑身解数,动员各路亲戚,就是为了能让她打消这个念头,而又给不了她任何方向。毕竟成绩在哪里,然后时间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卡着。复习不同意。去自己选的学校也不行。最后还是伯伯打破了这个僵局。那天和往常一样,甚至爸妈该上班还是上班,只是伯伯突然的就来到了她家。于雪和伯伯一向亲厚,笑笑就问是否也是来劝?伯伯,你劝我也没用,我就要去学医。成绩就这样了,我只能去河北学医。没有选择的。伯伯叹口气,说,我不是来劝你的,我觉得你学医挺好的。但是现在医生竞争这么激烈,建议你学兽医,现在咱们家养的猪啊鸡啊病了都不好找大夫!伯伯把该说的都说了,然后就走了,留下于雪一个人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什么心情来消化这个善意的建议。从来没有动摇的心终于还是动摇了,然后整个人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大学,呵!

    这个问题被洛小落完美的解决了,洛小落电话打来的时候只问了一个问题,就是于雪有没有选择好大学?得到没有的回答后,开心的说,那就和我去NJ吧。我去读会计,你专业随意,总之还在一起,有个伴。于是于雪的2004年高考失败,背井离乡。还有好听点的说法叫换个新环境,从新开始。

    林夕,你毕业论文开始写了么?住在林夕上铺的孙宇浩探头问刚进们的林夕。

    还没。

    怎么无精打采的,你昨天彻夜不归,哥们帮你把查寝的导员的应付过去了。对了,你昨不是和小熊在一起,怎么了?

    没。林夕实在是提不起力气和孙宇浩继续说下去。于是进卫生间洗漱,准备上床补眠。

    是啊,昨天是和小熊在一起了。可是说出来谁信,两个人差不多吵了一个晚上。说吵也不太对,只能说沟通不畅,一个问题因为达不成一致,导致大家都心事重重,一晚上谁都没有睡好。

    刚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就被自己搁在枕边的手机铃声吵醒。林夕也没睁眼摸索着接起了电话。

    “喂——”

    “林夕,周一去省直公司报道。”电话里传来导员的声音。

    “省直?”

    “对,就是上次来要你们面试的那家。不错的单位,你要把握机会。”

    挂了电话林夕睁开眼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这算不算是老天替他做出了选择。昨天小熊他们俩达不成一致意见就是毕业以后何去何从。谁也不想为毕业就失恋的情侣基数再添一笔。小熊家是做生意的,早早走了门路给小熊安排好了工作,就等她毕业报道。美中不足的是小熊家不在这个城市,那个工作也在邻省。为此,他们彼此都想说服对方。他想小熊留下来,小熊想他为爱情稍微牺牲一点。毕竟小熊的工作很稳定,他如果肯,过去不过三五个月他一样也能找到工作。昨天的他反驳的立场似乎也不太站的住。可是现在,他知道,他不会和小熊走了。

    补了眠,照例和小熊一起吃了晚饭。他们往常一样在校园里溜达,却相对无言。最后还是林夕打破了沉默。

    “小熊,我周一去省直上班。”听到这句小熊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即没有为他有机会进省直高兴,也没因为这个变数再提昨天让两人都不太愉快的争执。

    “还有一年才毕业我们等一等好不好。”林夕继续问。

    “林夕,我三个月后也回去家里说的那家单位实习。”

    “嗯,你放心的去吧。我保证不给别的女孩勾引我的机会。如果毕业我能留在省直,你回来好不好?”

    “再说吧,不是还有一年么!”

    林夕上班了三个月,小熊也去了家里安排的工作单位实习。于是接下来的一年的里他们一直都忙忙碌碌。除了学校有事情必须回来,他们基本没有再见面。彼此都沟通仰赖电话。而到底谁为了爱情迁就对方却一直没有结果。从反反复复的争论到彼此都尽量小心的避开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