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班课室里面很安静，白羽繁刚刚才写完作业把辅导书塞进柜子里面，看了看灰白墙壁上挂着的时钟，还有十三分钟下课。
书包里面还有一些面包，他偷偷地从里面拿出来，小声地撕开包装，趁着没人注意使劲塞了一大口，学校考完试只给了他们一个多小时出去买生活用品，下午出去买完东西都没有时间吃晚饭了，连身上的便装都还没换。
还好学校有允许放假前一天晚自习可以不用穿校服的规定。
旁边的同桌还在偷偷地看着手机，不时点开几张微博图片放大了看，还好是刚刚考完试，老师都去批改试卷了，所以课室里面没有老师在。
每次考完试的心情都会非常放松。
“喂喂喂……喂”
课室里面挂着的喇叭发出巨大的声音，一下子给全班同学吓了一跳。
“这什么东西，突然吓你爷爷啊？”
“怕不是有那个大病？”
“你爸爸在呢，别叫了。”一个穿着蓝色t恤的男生坏笑着对喇叭叫着。
安静的课室一下子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有几个同学直接从课桌里面拿出快餐吃了起来，好大一股香味。
“下面广……个通知……，请申……补助的同学……”
“一会……来一下办公室领取。”
“哎，你觉得下午那个新开的那家店味道怎么样啊？”一身紫色连衣短裙的张雅婷作为时尚前锋一直在和同桌讨论着美食。
“切，又不是什么大事，吓了我一大跳。”另外一个涂了一点口红的女生轻蔑地翻了个白眼，“刚刚直接吓掉我手机了。”
白羽繁拿出半边的蓝牙耳机戴上，课室里面一下子炸开了锅，几个人跨了位置去找别人聊天，时钟上的针指示还有一分钟下课。
连广播里面的内容都听不太清了。
“我念一下名字，王雯，……韩静溪，钟小小……”
“李芹芹……玲……。”
老化的校喇叭发出模糊的声音，白羽繁不经意地听了几个名字，也没听清几个人，只是恍惚好像听见了谁。
还有另外几个男生在课桌上认真地写着习题，广播声和人声丝毫没有影响他们。
怪不得班上总有那几个男生成绩是稳打实地好。
谁也没听清广播内容。
毕竟在实验班，也没人会在意这种无足轻重的广播。
白羽繁从书包拿出手机，塞进校裤口袋里面，起身就走出了课室。
他心情不错，就计划下楼去找个理科的朋友借点书，顺便唠唠嗑。
白羽繁穿过了课室外走廊，从几个人旁边擦了过去，几个穿着黑色热裤的女孩子靠在栏杆上聊着天，露出的白色大腿很晃眼，两队情侣在角落边上做着小动作……白羽繁走在楼梯口那里不经意望了一眼二班的那个位置。
没看见她在课室外面大声的玩玩笑笑，倒是看到其他课室里面走出来的人。
有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女生从各个班走了出来，晚上课室外走廊黑黑的，他们的脸上没什么开心的表情，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有身上的校服是整整齐齐的尤其吸睛。
白羽繁为什么会注意到他们，因为只有他们几个是在同一时间从不同课室里面出来的孤身一人，他对这些细节总是很敏感。
他没在注意那些人，慢悠悠地从楼梯左边下楼，楼梯间很少打闹的同学。
“嘿，小白，昨天考得怎么样啊？”
一只手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差点就在楼梯上没站稳摔下去，“哎，你小心一点。”
玲暖马上伸出一只手拉住了有点前倾的白羽繁的光滑的手臂，有一种暖感从他的皮肤传到他的心里。
她的手心有点汗，带着一点微湿。
“你怎么这么不经吓啊？”玲暖吐了吐红红的舌头，两只眼睛笑眯眯的。
“你在我下楼梯时突然拍我一下，论谁谁不会啊？”白羽繁转过身看着这个脸上带笑的女生吐槽着，“你就不怕我真摔了啊？”
“我这不是拉住你了啊？”
玲暖一下子把握住男孩手臂的手举起来，表示我很无辜，“大不了你摔死了我负责洛？”
白羽繁感觉手上那股热热的感觉很暖和，却被面前这个女孩弄的有点不自在。
但是他没甩开她的手。
玲暖先放开她的手，他手上温热的感觉褪去。
“你去哪里啊？你这个万年不出课室怪竟然会出关了。”女孩走在白羽繁的身边，看样子她也是要下楼。
“我去找个朋友，你呢？”白羽繁不经意地问着她，他现在对她突然的出现已经有点习惯了。
“我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好饿，家里的饭我一下子就消化完了。”玲暖从口袋里面拿出粉色卡贴的饭卡，在男孩面前晃了一下过去。
“嗯，好。”白羽繁把手插进口袋，“那…要不要我陪…一起去？”
玲暖愣了一下，随即又摆出一副笑容，一下子跑到男孩前面，“我可不要，等下你又要打劫我的卡了，我可怜的卡卡里面没多少oney了，再见。”
玲暖在白羽繁面前说完就摆了一个鬼脸，又笑了几声，就跑着下楼了。
“白羽繁，白白。”
楼梯口还有她的声音。
明明那么黑的楼道，偏偏她的笑那么明亮。
白羽繁看着她的背影，最后留给他的那个笑那么稚嫩可爱，好像她的世界里面没有烦恼一样，像光一样发着亮。
那个时候的他没能从她外表看出被埋藏眼里心底的悲伤，只觉得她像天使一样美好。
他有点喜欢靠近她了，那么温暖的光。
不像自己。
……
“小白，小白，晚上一起打游戏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在回宿舍路上又遇到了玲暖，“明天早上都是讲试卷，好无聊，晚上陪我一起玩游戏吧！”
“我现在卡在那个段位上不去，呜呜呜。”
“你就忍心看着那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因为该死的游戏陨落吗？”
玲暖吐出好一大段话，左手扯着走在前面的白羽繁的书包带子，右手贴在眼睛上做委屈状。
“晚上打游戏太黑了，伤眼睛。”白羽繁想了一个拒绝的理由。
晚自习下课后回宿舍的人很多，偌大的操场上三两个人一堆一堆，当然，还不乏正在热恋中牵着手的情侣，随便看一眼都有好几对。
玲暖和白羽繁就是两个人走在一起，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看哈，晚上跑去阳台不就可以了吗，这么这么大的月光能照亮你的大脸了！”女孩指着头顶上的月亮又慢慢转身向着白羽繁，两只大眼睛玲珑地望向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
她的眼睛，好特别。
愣了好一会，白羽繁才回过神移开了眼神。
“所以你是没问题的啦，反正你上课也是睡觉。”
“不是，你怎么知道的？”白羽繁有点惊鄂，的确有好多课感觉无聊就偷偷眯了好一会，但是他都是有掩藏的才对啊。
“我每次去找你都在睡觉，一看你就是虚，上课绝对也睡了！”
白羽繁无语。
“你这什么逻辑？”
五月份的尾巴带着一点盛夏的闷热，藏在夜里的晚风又跑出来亲着每一个人红扑扑的脸，每一寸肌肤感受着那一份特别的舒爽，脚底下青青的草皮软绵绵的，四周的人声嘈杂，一句别人的话都听不清。
玲暖背着粉红色的书包跑到白羽繁前面，小头微微一仰，眉毛挑出一个骄傲的弧度，红唇轻启。
“不讲道理的逻辑！”
女孩甜美的声音在他的世界里面尤其清晰，好像四周鼎沸的人声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好久没有触及到的温暖。
玲暖马上就向着女生宿舍跑过去了，穿着校短裤露出的白皙的小腿每一步都有欢愉的姿态，她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白兔钻进了自己栖身的小窝里面。
白羽繁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才走向旁边的男生宿舍。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玩游戏，只是聊天聊到了很晚很晚，晚到白羽繁看着手机屏幕恍恍惚惚睡着了。
果然第二天他在地理试题讲解的课上坐着睡着了。
“喂，你小声一点打呼，别把老师引过来了。”白羽繁的同桌从课桌下面拍了一下他的小臂，低声提醒着他。
“知道了。”
白羽繁稍稍收敛了一点，把面前的试卷翻了个页，又从课桌抽屉里面拿出几本比较厚的书摆在前面，第四排靠窗的位置不太容易被老师盯住。
“马上下课了，试卷讲得差不多了，那我就先布置作业了。”
“老师，都考完试了还布置什么作业啊？”
“对啊，我们要消化掉试卷才行啊，习题都够折腾我们了。”
几个女孩子撒着娇和老师打着转子，都在蛊惑老师免了作业。
“这只是一次普通考试又不是高考，你们高考都还没到就想放松啊？”
“铃铃铃……”
“哎，那你们就好好看看题目，看不懂的就去找课代表问问，李斌奇还是钻得蛮深的了。”
李斌奇是他们班的地理课代表，因为家里优良的教育环境而地理极好，教育局里面人的孩子都有背负极高的期盼和被赋予考上重点大学的重望。
显然，他就是那样的男孩子，爸爸妈妈都期盼着他能接他们的班，在教育局做个位置，或者上个国企工作。
“老师我们知道了！老师再见。”
课室里面一下子嘈杂起来，各种人声淹没了老师本来就不大的声音。
“等你们高考就知道紧张了。”
没人听清的声音淹没在一片玩笑声，他们是实验班，自带高人一等的骄傲让他们在那个时候对这件事没什么在意。
“小白…”
白羽繁的同桌好奇地看了一眼窗台上的女生，帮她推了一下正在睡觉着的人。
白羽繁趴在试卷上，下课的声音完全没影响他深深的睡梦，直到。
直到一只手从他课桌旁边的窗台伸进来扯上他的耳朵。
一点温热的感觉夹着一点微痛感让白羽繁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手臂上留着一滩水渍。
“哈哈哈哈，你睡觉流口水！是不是做春梦了？”
玲暖趴在他旁边的窗棂上笑出了声，手上拿着一张纸拍着窗玻璃。
她大大咧咧的样子被班里面其他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一些女生偷偷打量着这个不是他们班的同学在白羽繁的旁边笑得异常灿烂。
说闯进来了又没进课室，说闯进来了又趴在他们班的窗户上和他们班的人玩笑，完全没在乎班里面人的眼神。
还是趴在和女生鲜少有交道的白羽繁旁边说说笑笑。
“你怎么来了？”
白羽繁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余光注意到前桌后位的人都若有若无地看着他们两。
被一群人盯着的感觉真的不自在。
不同班级的一男一女交往都异常地敏感。
白羽繁起身从座位上站起来，侧身走出位置从前门出去了，趴在窗棂上的女孩也直起身来，靠在课室外面雪白的墙上等着他出来。
玲暖穿着改过的校衣短裤，肉肉的脸上嵌着两个酒窝，少女特有的光滑的肌肤在夏天的阳光下特别白净，一双黄色的帆布鞋是青春特有的证明，那个夏天在升温，属于我们的夏天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