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顾长云 上

    “臻儿,顾家好不容易才熬到梦陀山山主之位。你又是天元根,何苦为了一个活死人苦苦纠缠?”
    “爹,你不要说了。”
    顾臻偏过脸,手指拢成拳,不知在压抑什么。
    “好,爹信你有自己的判断。”
    顾长云轻轻拍了拍顾臻的肩膀,倒是真的没有再提林岁岁。
    他不提,不代表什么都没发生。
    如今顾臻位列五大长老之一。
    执掌梦陀山教习。
    其余几座仙山的长老明里暗里也都与他交好。
    想要打听过往常家之事,是易如反掌。
    只不过涉及顾家。
    他盘问时总是含蓄隐晦许多。
    尤其问到司马究时,那人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把他与贺延怎么去的常家,怎么围攻设计说得是绘声绘色。
    “不过,当时的确有处怪异。”
    司马究端起案上的清茶润了润嗓子,脑袋往顾臻身边凑了凑,神神秘秘道“我们在下手之人的怀中发现了一个手帕。”
    “手帕?”
    顾臻挑眉,斜睨了司马究一眼。
    “不错。就是女子惯常用的那种,本无稀奇。不过。”
    司马究买了个关子,被顾臻一记冷眼扫过,连忙接着道“怪异的是贺延的表情。”
    “我还记得他当时又惊又怒,铁着脸一言不发地将那帕子收回了自己怀中。”
    “顾长老,你说这事是不是有点意思?”
    “依我看,多半是林家姐妹争风吃醋,下了死手。”
    自从司马究得知林玥玥怀有身孕,就瞧贺延不顺眼。
    几次三番找茬挑衅,都因为技不如人被晾在一边。
    现在顾臻问起那场事故。
    正正好给了司马究一个契机。
    恨不能将自己知道的那些事一吐为快。
    “只有这些?”
    顾臻摆了摆手,司马究也不敢耽搁,麻利地从知雨秋退了出去。
    看来还是要找贺延谈谈。
    他正想着。
    魇龙谷中忽然传来几声高亢地龙吟。
    顾臻捏了捏手指,身形便出现在了山谷之上。
    比他更早到的,是梦辞神君。
    “神君。”
    顾臻低下头,正欲请示向下打探一番。
    就被梦辞神君冷漠的声音断然拒绝。
    “此间有本君看守,你不必担心。”
    “神君,魇龙龙吟高亢,山中弟子皆有不安。”
    顾臻想了想,轻声道“可是神君喂了什么魔物下去?”
    他心跳的飞快,可面上稳重冷静。
    倒是看不出慌乱。
    顾臻深深怀疑梦辞神君将林岁岁扔下了魇龙谷,不然也不能遍处都寻不到她。
    “本君不是冷血之人。”
    似是看出顾臻的顾虑,梦辞神君眉头微皱,“山中事务皆有你一人处理,应是繁忙。”
    “是。”
    顾臻点了点头,“近日山中事务的确繁忙,弟子这就先行告退。”
    他也没有多加追问。
    梦辞神君不想说的事,那便再不会透露。
    左右神君也不会日日守在魇龙谷。
    总有机会查探。
    想到这,顾臻手下捏决,身形便于白云之间散去。
    梦辞寻了块柔软舒适的云,斜倚在上面,透过层层迷雾,悠悠往山谷下看去。
    这一个多月的修行成果比林岁岁之前在山中几月修习都要明显。
    不仅灵力见长,就是身子也轻盈飘逸。
    从最开始被魇龙撕咬,到现在能伤到魇龙。
    进步之大。
    就是林岁岁本人也有些惊讶。
    尤其这几日,魇龙撕咬的皮肉越来越少。
    而她复原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不仅不再害怕魇龙。
    就是夜里,也开始做一些不合时宜的梦。
    一想到梦境,林岁岁烦躁地躲开魇龙新一轮追赶。
    躲在怪石之间稍作歇息。
    潭水清澈。
    映照出林岁岁通红的脸色。
    昨夜她又梦到了他。
    两人像树根一样盘绕,不断纠缠。
    小小一方默泉,水花四溢。
    体温愣是比泉水还要高出几分。
    他抱着她。
    如玉的肤色上开出朵朵红梅。
    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惑人。
    “岁岁。”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一声声念得她软成了一片净土。
    任由他在里面生根发芽。
    不断壮大。
    “宋……宋辞。”
    可每当她喊出这两个字,都会被他吻的结结实实。
    林岁岁心里清楚。
    他不是宋辞。
    也试图拒绝入梦。
    可每一次,每一夜。
    他都会如约而至。
    然后搂着她的腰,将林岁岁彻底拉入极乐深渊。
    “不过是梦而已。”
    林岁岁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将那些荒唐又真实的梦全部抛之脑后。
    她的想法全都逃不过梦辞神君的探听。
    想起昨夜,林岁岁娇媚动人的身姿。
    梦辞神君耳尖都红成了一片,连带着附近的云丝也变了色。
    要不是时间不允许。
    比起使用术法,他更喜欢用手指亲自替她消肿上药。
    尤其手指推着药膏擦进伤处,那里的秘密,就像一个恶魔,引出了他所有的俗念。
    想让她哭。
    想让她紧紧抱着,一起坠入深渊。
    衣袖中还放着药膏。
    梦辞压制住接着回忆的念想,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林岁岁躲避魇龙的动作。
    比起之前,灵敏又迅捷。
    那些个侧身,翻身,比起山中的弟子要更加灵活。
    侧身。
    梦辞神君眼神一暗,从云层上跌了下来。
    于山谷半腰处稳住了身形。
    离得越近,越能看清她的眼神。
    “岁岁,你什么时候才会叫我的名字?”
    梦辞有些颓然,手指一动,便送去一阵清凉的风。
    正午时分,正是日头最晒的时刻。
    他划过一片云遮在林岁岁上方,自己隐了身形,变做她衣袖上的一缕光。
    痴痴看着她。
    “梦辞……”
    林岁岁揪着潭水边上的蘑菇,狠狠咬进嘴里。
    “也不知道送些果子进来。”
    她嘟嘟囔囔的,不为其他。
    只因昨夜,梦中那人也不知从哪听来的说辞,伏在她耳边说了不该说的浑话。
    林岁岁瞥了眼与往常没什么不同的蘑菇。
    只觉得那人不可理喻。
    若是宋辞,才不会说出这等没羞的话撩拨。
    “怎么才能不做梦?”
    想起夜夜失控的梦境,林岁岁闭上眼,心情格外复杂。
    衣袖上的光芒黯淡,几颗果子滴溜溜滚到了林岁岁脚边,“只要你说不愿意,便可不再入梦。”
    梦辞神君的声线平淡,轻轻在她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