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

    嘉宁帝突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倒是把屏风后的周靖和李言蹊吓得愣了一愣,众臣亦是不解的看着嘉宁帝,只见他对江公公点了点头,江公公转身去了后殿,再出来时身后跟着几个侍卫,侍卫身上扛着几个黑衣人,另有两个侍卫押着一个黑衣人出来。

    嘉宁帝指了指那些黑衣人的尸首又指了指那个活着的,喝问,“你来说说,这都是些什么。”

    朱将军眼风里瞟了一眼,如实道:“回陛下的话,六具尸首,一个黑衣人。不知陛下弄来几具尸首是何用意?”

    这番回答与问话,让嘉宁帝怒火中烧,抄起御案上一个玉石镇纸就朝朱将军砸了过去。朱将军眼睛都没眨一下不避不躲,那镇纸直直的砸在他胸口处他动也没动弹一下,只抱拳道:“陛下,臣犯了何罪惹得陛下动怒?请陛下明示。”

    “你好,你很好!”嘉宁帝气得指着他一连说了两个很好,又指着那些黑衣人以及他们的刀剑道:“这些东西,难道不是你派去二殿下府上刺杀他的人?”

    “陛下。”朱将军走至那几人身前蹲下身子看了看,“臣若要伤害二殿下,怎会让人用自己军中的兵器?这定然是有人故意陷害臣,让臣替他背锅他好身而退。”

    屏风后,周靖小声与李言蹊咬耳朵,“以前没看出来,这朱将军作为一介武人,倒是挺伶牙俐齿的。”

    李言蹊嗯了一声,从怀里掏出来个绿色的小瓶子,倒出来几滴无色的液体,拉过周靖的手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的抹过去,最后只留了个右手拇指与食指未抹。

    周靖简直喜出望外受宠若惊,忍了好久才忍住没直接一把握住李言蹊的手,他艰难的将目光从李言蹊面上挪到自己手上,问道:“你给我抹了什么?”

    李言蹊扬了扬手里的小瓶子,笑道:“这个啊。”

    周靖表示他很无语,李狐狸这个人,最是擅长四两拨千斤,但她的回答却又让他挑不出错来,只好厚着脸皮继续问道:“那这又是什么啊?”

    李言蹊只管将东西往怀里一揣,神神秘秘透过屏风往外看了一眼,笑道:“是好东西。”

    周靖觉得他几乎要被李言蹊噎得吐血,但他忍了。

    李言蹊又小声问周靖道:“你可听见什么东西正往这边飞来吗?”周靖凝神停了停,哪里能听到什么声音。故而摇头,一脸憧憬与向往的将李言蹊看着,“求郡主赐教。”

    李言蹊嗯了一声,“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指了指周靖右手食指与拇指,神色郑重道:“你千万记得,一会儿要将这两个手指头保护好,免得一不小心成了残废可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

    周靖虽然不晓得为什么,但还是果断的将整个右手往锦被里收了收。

    屏风外,嘉宁帝已让江公公将两本账本捧下台阶,让在场各位大人互相传看,此时,朱将军面上神色才开始有些破碎,慢慢的那一脸的平静淡然被几分焦急与忐忑所代替。

    他不知道嘉宁帝手里的账本是真是假,他只知道昨夜派出去的人已将账本带回,为保险起见他还亲自查看过,上面所书时间与所收财物都准确无误。他已亲手将那两本账本焚毁,此时嘉宁帝手里的账本又作何解释?若是真的,账本明明已毁如何为真?若是假的,为何那些看了账本的大臣目光都准确无误的落在他的身上,怎会是假?

    满脑子都是不得其解,最后在众人的目光中慢慢跪下,以头磕地,声音还勉强保持着镇定,“臣惶恐,旦请陛下明查,那人既能伪造臣军中兵器,亦可伪造假的账本来诬陷臣。请陛下明查,还臣公道。”此时,他只能选择死不认账,并且寄希望于派出去截杀禹城城守的人能带给他好消息,届时死无对证,纵使有账本,纵使嘉宁帝怀疑,他也可凭借手中兵权周旋一二,“陛下,禹城城守尚未入京,臣请陛下将此事推后再审,等那城守入京,臣愿与他当堂对质以证清白。”

    嘉宁帝冷笑连连,指着朱将军道:“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死不悔改!很好,不愧是朕的骠骑大将军!”

    “陛下。”李言蹊突然开口,清丽的嗓音让整个摄政殿立时安静下来,大臣们将目光纷纷投向李言蹊,想要看一看这位出声的郡主在这次事件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他们的目光都被屏风给遮挡了,李言蹊扭头看着嘉宁帝,缓缓道:“陛下不用生气,大将军所言亦不无道理,若是不能铁证如山,乍然降罪于国之重臣,只怕会引起军中骚乱。陛下不如让臣女问大将军几句话,若是大将军如实回答,此事是与不是便可见分晓。”

    嘉宁帝看了李言蹊一眼,点了点头,“问罢。”李言蹊道了声多谢陛下,这才问朱将军道:“朱将军,我只有一个问题,朱将军请如实回答。”

    朱将军抬头看了一眼屏风,只能看见屏风后边玲珑的身影,不由得心里不屑,觉得李言蹊一个黄毛丫头掺和到这些事里头,纯属添乱。但这添乱,说不定却能给他机会,遂一脸正直无畏道:“郡主请问,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真。”

    李言蹊嗯了一声,道:“将军,我只问你,你可曾派人刺杀二殿下并从二殿下手里抢走账本且销毁?”

    朱将军十分坦然镇定的摇头,“未曾。”心里却觉得李言蹊果然问不出什么新奇有效的问题,一时心里放松了些。

    李言蹊笑了笑,声音清甜和缓似是带了无尽的诱惑,“也就是说,二殿下碰过的账本,朱将军一定没碰过了?”得到朱将军肯定的回答后,对嘉宁帝朗声道:“陛下,既然朱将军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蹊儿便没什么可问的了。”停了停,指了指周靖的手指头,道:“陛下大约不知,那日殿下来王府与臣女商议账本一事,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便做了两本假的让殿下带在身上放于府上,真的两本便悄悄放入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