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机睁开眼，印入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熟悉是因为天花板是白色的，陌生是因为白色的天花板上贴了一张海报，内容是一位以某种色情姿势娇羞躺在床上的二次元少女。
她坐起身，打量四周。
房间里光线昏暗，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家具不多，一张床和一个衣柜。
和她的房间有点相似，简单到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陆九机掀开被子，发现自己换了一套衣服，明黄色且大两号的卫衣，裤子倒是没换。
她走到房间口推开门。
外面是客厅，夕阳的余晖使玫瑰红的木地板更显漂亮。
从对面的房间里隐隐有钢琴声传出，琴声充满着柔情与悲伤，曲调柔和又细腻地缓慢波动着，给人一种细致而沉静、沉静中又略带些忧郁的感受。
陆九机听过这首曲子，是贝多芬的《升c小调钢琴奏鸣曲》，又名《月光奏鸣曲》，曲子分三个乐章，此刻房间里正在演奏的是第一乐章。
她轻缓的朝房间走去，细声地推开门。
钢琴声随之清晰起来。
房间左右两侧贴放着书架，正中间是一架黑色的钢琴，少年坐在钢琴前，闭着双眼，葱白纤细的十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舞动，乐声在房间内缭绕，场景很好看，声音很好听。
陆九机倚靠门框，同样闭上了眼。
灵魂仿佛沉入了深海，四周是蔚蓝色的平静与忧伤，慢慢地，有一种温和的孤寂感在心头浮现，然而这股异样的感受未能彻底攀上来，琴声戛然而止。
陆九机睁开眼，觉得有些遗憾，“怎么不弹了？”
洛河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没有在授课老师外的人面前弹奏过。”
陆九机耸了耸肩，“我怎么在你这里？”
洛河越过陆九机，到客厅的柜子里拿了个一次性杯子，端起茶几上的水壶倒上热水递给陆九机，“你忘记带家里的钥匙了，苏珊说她去家里取备用钥匙，就暂时把你放在我这了。”
“我身上的衣服是你的？”陆九机问道。
洛河点点头，又立刻摇了摇头，急切地解释道:“衣服是我的，不过不是我给你换的，是苏珊帮你换的，你睡在房间里的时候我一次都没进去过。”
这种事情对陆九机而言根本不是问题，她只是想确定一下自己是否还去过别处，“我睡了多久了？”
洛河答道:“一天加半夜，今天凌晨的时候才到我家的。”
陆九机坐到沙发上，将热水放置茶几，“和我说说昨天晚上我在见到你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记忆截止到遇见洛河打招呼的那一刻，在之后就无缝衔接到现在了，如果不是时间对不上，自己本身根本不会发现什么问题。这种现象倒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以前跟着某人的时候也偶尔会有，每当她提问时某人总会捏着她的脸说这是你成为使徒时的缺陷，没问题。最严重的一次是五年前......
洛河挠了挠头，“苏珊说让我不要乱说话。”
“说吧。”
洛河想了想，苏珊说的是不要乱说而不是不要说，于是简单的开了口，“我看到你用匕首杀了一个人，再然后来了一个手里拿着书的老头，你身边出现了蓝色的蝴蝶，那些蝴蝶一碰上东西就立刻把那东西点燃，再然后苏珊来了，你站在原地没动，蝴蝶追了他们很久后回到你身边，你仰面站了很久就倒下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喔对，期间还有黑色影子和一个穿和服的女人，黑色的影子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不过在老人到了之后就没出现了，穿和服的女人在老人来之前，只是在我旁边看了一会就走了，不过奇怪的是她好像认识我，但我不认识她。”
“黑色影子，拿书的老头和和服女人，规则，赵未来和安木晴子吗？”陆九机喃喃自语，将目光转向茶几。
茶几上有一袋橘子，橘子旁边是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没关，是搜索网页，页面上有很多超能力的字样。
洛河没有坐到沙发边上，而是搬了条椅子，问道:“你们是超人吗？还是蜘蛛侠、奇异博士那样的存在。”
陆九机扶额，洛河刚刚弹钢琴时在她心里形成的沉稳空灵形象瞬间坍塌，“不是。”
洛河追问道:“来自异世界的能力者？”
陆九机心想原来每个男人的心底深处都存在中二的灵魂这句话原来是真的，但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把普通人带进这个世界意味着送这个人去死，“你房间天花板上贴的是你幻想的对象吗？”
“啊？”洛河一时没反应过来，很长一阵子后才明白陆九机说的是什么，脸瞬间红透，“那个只是我动漫里最喜欢的一个角色。”
“白发、娇小，你是喜欢这样的女生吗？看起来和我并没有什么相同点啊。”陆九机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是说你喜欢平胸？”
“那个只是动漫，和现实没有关系！”洛河快速僵硬的转移话题，“你饿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陆九机摇了摇头，“睡太久了，我出去走走，苏珊如果过来的话就让她打电话给我吧。”
“我陪你去。”这句话洛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走到玄关的陆九机回过头，“你不害怕吗？”
“怕。”洛河没有否认。
这个问题昨天晚上苏珊就问过了，回来后他想了很久很久，最后得出结论依旧是这个字。
陆九机说道:“你应该离我远点。”
“害怕的东西有很多，虫子、蜘蛛、失业、死亡，但害怕不意味着就要远离，更何况我......”洛河有些吞吐，没能说完。
陆九机看了洛河的脸很久，“果然你不是他。”
说完她开门走了出去。
洛河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还是换了鞋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