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刀光剑影

    曹操邀刘备坐下,拿着酒杯长叹道:“吾与玄德相识,是在征讨董卓之时。现在算算,已有近十年了。”
    他自斟一杯,又给刘备满上。
    他看着刘备笑道:“我现在还时常想起,当初玄德兄弟三人,鏖战吕布,雄姿英发,意气飞扬。”
    刘备羞愧道:“惭愧,吕布之勇,无人能敌。备与云长、翼德,三人联手,竟还久不能下,不过勉强打个平手而已。”
    曹操举起酒杯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他笑道:“已经很难得了。当初十八路诸侯,在吕布面前,皆战战兢兢,不敢掠其缨锋,唯有玄德兄弟三人,能击而退之。”
    刘备心中苦涩,曹操将他捧得越高,杀他的心就越强,他苦苦思索半晌,实在没有半点能逃走的机会。
    他说:“丞相谬赞了,备兄弟三人,不过匹夫之勇,三人联手,尚且胜不得吕布。而眼下吕布不就在这下邳城中,丞相反掌可擒。”
    他回敬了曹操一杯,敬道:“丞相统帅百万大军,兵法奇谋,所向披靡,这才是真的无敌于天下。”
    刘备无论如何也要讲曹操捧到最高的位置,只有让曹操觉得,自己远不如他,他才不会对自己如此忌惮,自己才又一分逃脱的可能。
    此言却正好符合曹操的口味,他现在常读兵书,且常有自己动手写一本的打算。
    他笑道:“玄德此言,甚合吾意,十万大军,围困下邳,吕布虽勇,也插翅难飞,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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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霸王虽勇,然十面埋伏,亦只能自刎乌江。谋也。”
    “以孙、吴之法,御精锐之士,前进后退,皆依阵法,则虽吕布之勇,而数百人,可擒矣。若加之以强弓劲弩,虽十人,吕布亦不能逃;若更陷之于深井,使一小儿,持油一罐,以火烧之,吕布虽有万夫不当之勇,亦只能化为飞灰。”
    他举杯笑道:“由此可知,一人之勇,不足为恃,唯兵法之谋,可纵横天下。”
    刘备也举杯回敬,笑道:“丞相之言,深得孙、吴精髓。”
    他给曹操斟了一杯酒,笑道:“备借花献佛,预祝丞相擒吕布,灭袁术,早日平定天下,扫清六合。”
    这是暗夸曹操,可以做始皇帝第二。
    曹操笑道:“玄德欲捧杀我也,就算平了徐州,然东有袁术、孙策,南有刘表、张绣,西有马腾、韩遂,北有袁绍、公孙瓒。此外还有刘璋、张鲁之辈,不可胜数,想要平定天下,谈何容易。”
    刘备闻言,也叹息道:“黄巾之乱,至今已十有五载,天下百姓离乱,还不知要多久。”
    曹操问道:“我也欲平定天下,不知玄德有何教我?”
    刘备愣了一下,苦笑道:“丞相手握雄兵百万,麾下谋士如云,猛将无数,控司、豫、兖、徐四州之地,扫平宇内,自是指日可待。备不过颠沛流离之人,一吕布,逼得在下惶惶如丧家之犬,抛妻弃子,依附于丞相麾下,不过偷安度日,何敢言教?”
    他把自己摆在最低的位置,想要尽量的消除曹操的戒心。
    曹操却佯怒道:“玄德如此推脱,定然是不想教我。”
    刘备苦笑着,思索一下,试探的道:“不若以合纵连横之术,远交近攻,谋取天下?”
    曹操想了一下,摇头道:“战国之时,七国互相攻伐已久,所以此计可用。但现在大汉天子尤在,每个人都有所顾忌,可能收效不大。”
    不是收效不大,而是每个人都知道他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想要联合别人一起攻打其他人,谁敢信?
    再说六国的例子摆在那里呢,我和你联合一起打了别人,你回头不顺手把我灭了才怪。唇亡齿寒,天下诸侯只有联合起来对付曹操的,基本不可能和曹操联合起来对付别人。
    刘备又想了一下,又道:“那以离间计,让诸侯之间互相攻伐,丞相从中取胜。”
    这个计策曹操又不是没用过,但谁都不是傻子,所以效果不大。
    曹操再问:“玄德再说。”
    刘备苦笑道:“备实在是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既然如此,就只能坐等机会,徐徐图之了。”
    曹操大笑,手指着刘备道:“玄德果然不肯教我。”
    刘备叫屈:“丞相实在误会刘备了,备才德浅薄,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曹操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问道:“那玄德且看,这天下大势如何?”
    刘备道:“自黄巾之乱以来,诸侯各相攻伐,百姓苦不堪言,天下思安,这天下,自然终归一统。”
    曹操这才喝酒,道:“玄德此言,亦甚合我意。”
    这时,郭嘉自账外进来,对曹操禀告道:“丞相,曹仁将军他们到了。”
    曹操大笑道:“好,且叫他们都进来。”
    于禁、曹仁等人鱼贯而入。
    外面的张飞、关羽看见这么多猛将涌入账内,心中大为着急,也想要跟着冲进来,许褚和夏侯渊寸步不让的挡住。
    张飞对着夏侯渊大喝道:“你以为爷爷不敢动手?”
    然后又在帐外高声大叫:“大哥,二哥,我们杀出去。”
    曹仁他们还在疑惑曹操为什么忽然下令收兵,也弄不清楚此刻关羽、张飞等人是什么情况,但也只能先进帐来,对曹操见礼。
    刘备在帐里叫道:“翼德不可无理。”
    于禁他们都斜眼看着刘备,实在弄不懂到底放生了什么。
    曹操先对曹仁他们笑着说了几句话,才对外面的许褚、夏侯渊道:“仲康,妙才,你们也进来。”
    许褚、夏侯渊这才进帐,许褚自然还是站在曹操身后。
    张飞、关羽也自然跟着进来,站在刘备身后,各自握紧刀柄,不敢有丝毫松懈。
    曹操道:“诸位请坐。”
    然后又吩咐道:“且上酒来。”
    外面的士卒鱼贯而入,抱着酒坛,为各位将军斟上酒。
    曹操举杯道:“诸位日夜围攻下邳,很是辛苦,这一杯酒,且敬诸位。”
    账内诸人只得先饮了一杯,曹仁道:“丞相合股退军,眼看西城门都要破了,被忽然撤回,将士们平白死伤不少,都有不小怨言。”
    曹操抬手,打断曹仁的话,笑着对站在刘备身后的关羽、张飞道:“云长、翼德何不就坐?”
    关羽握紧刀柄,斜着眼看着帐内,曹操麾下的一帮武将,淡淡的说道:“主公在,不敢坐。”
    刘备看着分坐两边的曹仁、夏侯渊、于禁、张郃、徐晃、乐进等一帮曹营武将,心中叹息,这次就算云长、翼德再如何的勇武过人,恐怕也真的插翅难飞了。
    现在这个时候,云长他们对自己表现的越加忠心,曹操杀自己的心,恐怕越会坚定几分。
    所以他对关羽、张飞道:“此是丞相厚爱,怎可不坐?”
    张飞紧张得不行,看着这么多猛将,他感觉自己护不住大哥。所以立即出声道:“好意个……”
    关羽急忙拉了他一下,对曹操谢恩道:“既然如此,就谢丞相恩典。”
    说完,拉着张飞一起坐在了刘备身后,刀就放在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