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医生和病人

    胸口很痛,头也很痛, 不记得发生什么事,女子勉强睁开朦胧的双眼,环顾四周,只看到白色的墙,白色的天花,白色的窗帘,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都是白色。她还闻到浓浓的消毒药水的味道,朦朦胧胧中还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的声音,而且,是好几个人。

    “御影医生,躺在里面那个女的就是你昨天在海边救回来的……那位吗?是不是一直没醒过来?”是一把十分健朗的老年人的声音。

    “这些事你倒挺关心的,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的腿吧,明知道自己年纪那么大了,还出海挑战鲨鱼,你知不知道你差点下半辈子坐轮椅度日了。”这个应该就是刚刚所说的御影医生吧,是他救我的吗,声音很温柔的感觉,女子心想着。

    “意外意外,哈哈,幸好当时我眼疾手快,手握鱼叉插进鲨鱼的眼睛,它才松开了口,老子的腿也得以保住。谁想到这鲨鱼这么猛,都已经被捉到船上来还咬我一口。”

    “老张,你这回神了,这么凶的鲨鱼,都被你逮到”这是另一个粗矿的老伯的声音。

    “今年冬天提前到了,昨天已经下了雪,你们这帮老爷子,拜托行行好吧,今年就提早休息,别再出海了,少出点意外,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想想你们现在都多大了。要不然我就告诉我老爸了,我老爸说的你们总会听了吧,要是他知道了你这么乱来,怕是你连家门都别想出,甚至直接把你扔到医院住上几个月了。”

    “别别别,我暂时休息就是了。南宫医生他…现在不在吧?”

    “他出诊去了。你啊幸好没伤到筋骨,我现在给你做基本处理,包扎好…。你还是乖乖在家躺几天吧,我隔天到你家给你换药就行了,暂时都不要碰到水,待会儿我会嘱托你儿子和儿媳妇好好看着你。”

    “御影医生啊…”

    “御影医生太了解了,一早就让阿丽通知你的儿子儿媳妇过来的,你就乖乖听话吧,来吧,我扶你出去候着。”这是另一个大叔的声音。

    “阳阳大婶,你前天不是来过吗?是不是血压太高了?我看你最近都有在海边散步,听你孙子说你的饮食已经控制得很好,或者你尝试一下吃点杂米粥,对你也是有益处的,”

    “说是这么说,但是不吃药总觉得头晕,不舒服,还是拿着药踏实点。”

    “我给你看看,要不给你开多几天的药,分量稍微减少一点点,坚持一段时间,慢慢调理对身体会比较好。你现在才五十岁,尝试别太依靠药物,晚年身体会更健康…”

    “我试试吧!上了年纪,总感觉力不从心”

    “想太多了,您的日子还长着呢。”

    “御影医生,南宫医生不在吗今天?”这是一把比较沙哑的老男人的声音。

    “老爸早上出诊去了,可能中午才能回来。阿鲁叔你来拿药是吧, 老爸交代过的了,你先坐坐,我待会给你开单,你找阿丽直接取药就可以了。”

    “好好,不急,其实我也顺便来看热闹,哈哈,听说你昨天捡了个女的回来是不是?我想瞧瞧漂亮不。”

    “阿鲁叔,你别也跟着来给我添乱拉!”

    “我也是特意来看热闹的,御影医生,那个女的好看吗?我听阿部说是个20来岁的女孩,长得不差啊!”突然插话的是一把高亢的男人声音。

    “镇长!你是显得慌吗?”

    “镇长啊,你是来给你儿子找媳妇吗?就算是个漂亮的女人,也还没轮到你们来看。排队也要讲求秩序,要挑的话当然是我们帅气的御影医生先来。”这是一把年轻女声音。

    “阿丽,连你也闲的没事干,拿我开玩笑啊!”

    “对对,应该是御影医生才对,医生是时候了。哈哈哈”众人齐说

    …

    “好像都是老人家,年轻的那个应该是医生,好吵,一点点声音都觉得好吵,这里…不是医院,应该…应该是个诊所…。我是…谁?”躺在里面病房的女子一边听着一边想着这是哪个地方,想着自己是谁,想着发生的一切,突然感到胸口很痛,以致呼吸很不畅顺,头更痛。她的手很自然地往头上摸了一下:是绷带,头缠着绷带。

    渐渐地,想起来了,她当时一个人去到海边,当时天空好像下着雪,那时是自己生平第一次看到雪,当时还在想,上天还对自己不薄,在自己生命最后一刻,能看到这么轻盈的白雪,还看到大海…当时看到海边上有个高高的悬崖,位置刚刚好,于是,便向那个地方走去,好像那时候自己是经过一对男女,有点争吵的样子,经过他们的一瞬,仿佛看到点金色的东西在飘动,是什么?不过也与自己无关,一心想着,可以结束了,一切结束了……。

    隐约记得自己在水里苦苦挣扎,准备闭上眼的一瞬,好像又是那个金色的东西向自己游了过来。是什么?

    看来,自己是被那闪烁的金光救了,自己还活着。居然还活着,她心里不断回响着这句话。

    突然门外有脚步声慢慢接近,她马上把眼睛闭上。

    “艾丽莎都特意来找你多少回了,你还是不理人家。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好好地你干嘛说分就分了,干嘛不尝试跟她说说话,把话说清楚也好啊”首先是一把洪亮而爽朗的男人声音。

    “叫你来不是来管我的私事,别扯有的没的”是刚刚那个年轻的男医生声音

    “医生救回来的那个女孩还在里面睡着,你的声音就别那么大,都跟你说那么多回就是不改改这个毛病,都说了来到诊所,声音就要小点。”是那一个温柔的女人声音。

    “知道了,老婆大人,你别总说教,里面的孩子会听习惯,以后生出来就会跟你一样爱唠叨了!”

    然后,门开了。

    “因为她身上没身份证,也没手机,没法联系联系他的家人或者朋友,更没法送到医院。所以在这里我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就撞到头部,胸部有少量积水,其他都是皮外伤,应该没什么大碍。先让她在这里休息个几天吧,程序上来说还是报警比较妥,不过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先不要惊动警方,找上你,正合适,阿部巡警。”

    “唉,你就只会给我添麻烦,看样子,她好像还没醒过来…看上去应该就20多岁吧, 年纪轻轻,干嘛这么想不开呢,详细还是要等他醒来了再问吧。我回去看看警务系统有没有相关的失踪人口报案记录吧。”

    “辛苦你一下了, 到有什么新情况让你老婆告诉你吧。”

    “你究竟什么时候让我老婆休产假,他顶着个大肚子给你们值班好辛苦的。”

    “少胡说八道了”那把女声抱着不满的说到“我才七个月,离预产期还早着呢,我身体还很好,而且能帮上医生父子两多几天算几天吧, 暂时他们还没找到人帮忙,你就别乱参和。”

    “知道了, 尽快给你老婆大人安排就是了,目前还是需要你老婆大人多担待几天了,更何况现在这个不明女子的情况,还是有点麻烦”

    “这个麻烦还是你自己捡回来的,怨不得人”那个应该是巡警的爽朗声音带嘲笑的语气说着。

    “是啊,我自找的…”医生一直盯着病床上那个瘦弱的女子,他刚刚已经发现,当听到巡警二字的时候,那紧闭的双眸轻微动了一下,“还不知道这是个怎样的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