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9】

    经过了两个月的修养,唐政珣已经恢复得大好了。众人也决定启程。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紫衣的少女来到唐政珣面前,还未说话,便跪倒在地。唐政珣看着来人冷冷一笑,屏退了众人,厉声问道“你怎么舍得回来了?”

    “回禀主上,属下早在一年之前便回到了陆梧国。而且也见到了青玉使骨魅。”

    唐政珣冷哼一声“怪不得。郁玠居然能够平安无事的回来,想必也是你的功劳吧?盼儿!”

    盼儿低下了头,没有反驳。唐政珣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们这一个个的,说是忠心耿耿,暗地里,都想背叛我!如此倒也罢了,我知暗阁有的是好手!难不成你们几个还能成了什么气候?”

    盼儿眼中含泪,抽噎道“可是…主上是知道的…云醉她永远都不会背叛你!她的心里只有你啊!”唐政珣危险得眯了眯眼睛,冰冷的声音响起“你见到云醉了。”

    盼儿“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哀求道“主上,您就去看看云醉吧。”

    “呵,她让你来求情?”唐政珣轻蔑一笑说道“想要得到一些就一定会失去一些,都是她自找的!”

    “主上,您就去见见她最后一面吧!她……”说到这儿,盼儿便掩面痛哭。

    以致于,郁烟凝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少女跪在地上痛哭,而唐政珣脸色铁青的坐在椅子上。郁烟凝连忙上前扶起少女,出声询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盼儿看到郁烟凝的脸,不禁轻呼出声,一下子止住了哭声,“云醉?”不等郁烟凝有何反应,唐政珣厉声呵斥道“她不是云醉!”

    “政珣?”郁烟凝疑惑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政珣有些头痛,无奈道“烟凝你先回去吧,晚些时候,我再去找你。”

    就在这时,盼儿突然拉住郁烟凝的手腕,怒视着唐政珣,开口骂道“原来,都是为了这个女人!”她瞪着郁烟凝,叫道“云醉之所以会如此,都是因为你!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你给云醉陪葬!”

    唐政珣腾地一下站起,因为腿上的缘故,他极力忍耐“…盼儿,与她无关,放了她!”

    盼儿冷笑道“唐政珣!你果真冷血无情!云醉对你来说,不过是这个贱人的替身罢了,如今,你见到了这个贱人,便不再顾忌云醉的死活了?你就是个负心人,枉她对你一片痴心,甚至还有了你……”说到最后,竟红了眼圈。

    唐政珣听到这儿,皱了皱眉,厉声问道“云醉到底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

    念珣山庄。

    唐政珣并未带上其他人,只携了郁烟凝一人跟随盼儿来到了山庄。郁烟凝看到了匾上的大字,心中微酸,然而,她便感觉到有一双温热的手轻轻地握住了自己,一抬头,便撞进了一双温柔的眼眸。就是这个人,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总是第一个出现;就是这个人,永远站在自己的身边;就是这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弃自己。

    穿过前院,长廊,来到了一间种满了兰花的小院子,盼儿突然止住了脚步,看了看唐政珣,哀声说道“她就在里面,你去看看她吧。”

    郁烟凝也微微一笑,冲着唐政珣点点头。

    唐政珣向前走了两步,突然立住了身子,随即转过身来,拉住郁烟凝,柔声说道“我想和你一起!”

    走进内室里,从布置中便能看出是一个女子的居所,墙上挂着名家的名作,架子上摆着的是文集,不难想象这是一位怎样的才女。只见一位青衣女子坐在床边,怀中还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

    “你终于来了。听外面的脚步声,我就知道是你!”

    女子朱唇轻启,缓缓抬起脸,看向唐政珣和郁烟凝,那目光中,没有不甘,没有怨恨,只有满满的深情。郁烟凝看到她的样子不由得一惊,眼前的女子相貌竟与自己有六七分相似!若是叫旁的人看到,定会以为这是一对孪生姐妹。然而,这个女子看到郁烟凝却没半分诧异。

    “你还真是没叫我失望。”唐政珣开口说道,语气中竟有着些许的无奈。

    “我叫云醉。”女子缓缓开口“见过烟凝姑娘。”

    郁烟凝更觉得惊奇“你认得我?”云醉柔柔的笑了,轻轻地点点头。

    “可是,我却不记得你……”

    “云醉不过一介孤女,在这尘世便如浮萍一般,身不由己。烟凝姑娘不必认得我。”

    唐政珣轻叹一口气,“云醉,我终究是有愧于你……你既然已经离开了知暗阁,为什么不去过好好的生活?何必平添这许多的烦恼?”

    云醉笑中含泪“政珣,我舍不得啊!可能在你看来,我很傻!但是只有我自己明白,爱得卑微也罢,因为我爱你啊。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能来我很高兴。你带了烟凝姑娘来,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唐政珣抿了抿唇“你明知道自己的身体……”

    不等他说完,云醉便打断道“过来看看她吧。她的鼻子,嘴巴都很像你。”说罢,便慈爱地看着怀里的婴儿。郁烟凝轻推了推唐政珣,唐政珣走上前,坐在云醉身边,温和地说道“她真漂亮。尤其是眼睛!”云醉骄傲地笑了,轻声说道“好宝宝,爹爹来看你了。”唐政珣微微一怔,最终还是伸出手,用略带薄茧的指腹点了点婴儿的脸。婴儿好像是有感觉似的,动了动嘴唇。唐政珣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微笑,他解下了贴身佩戴的一枚平安扣,动作十分温柔的戴在孩子身上。

    郁烟凝不忍破坏这一温馨氛围,转身便要走,却闻听云醉喊道“烟凝姑娘!”

    “烟凝姑娘若是方便,云醉想和姑娘说两句话。”

    唐政珣离开后,云醉便招了招手,示意郁烟凝来到近前。云醉看着郁烟凝,开口说道“你从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能被他放在心上这么多年。我在他身边,他看着我,眼神却像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我早知道,他对我所有的好,都不是给予真正的我,而是另一个人。可是,我只愿意自己欺骗自己,就当是一场梦,也不要让我再醒过来了。直到,我在他的书房里看到了你的画像,我再也无法欺骗我自己了。我将你的画像,部烧毁了。因此,我惹得他大怒,我离开了。”

    “……即使离开了,即使知道他心爱之人不是自己,也放不下。对吧?”

    云醉笑着赞同道“对啊。就算是离开了知暗阁,我也放不下他。”她又怜爱地看了看怀里的孩子,似是不舍得亲了又亲,抱了又抱,她轻声道“我只是希望,在我走之后,至少还会有一个人代替我去爱他。她不是我的替身,而是我对政珣爱的延续。”云醉突然起身,走到郁烟凝面前跪倒,郑重地说道“烟凝姑娘,云醉大限将至,唯有一事相求!”

    郁烟凝连忙起身,搀扶道“云醉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无论何事,我一定答应你!”

    “我没有时间了,不能看着她,平安长大……求你替我照顾这孩子。”

    郁烟凝皱了皱眉,反驳道“这是什么话?你若是没了求生的意志,那才是真得难救!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要坚强一点!一定会好起来的!”

    云醉摇了摇头,紧紧抓住郁烟凝的手“你一定要……”

    “噗……”云醉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犹如一张白纸,郁烟凝连忙扶住她,将她靠在自己肩上,没想到云醉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了,不禁有些哽咽“云醉,你一定会好的!”

    云醉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为了…能…再见他…一面,我已经撑…太久了,现在…在,我…死而无憾了。我不…想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烟凝,孩子!孩子!”云醉加大了抓着郁烟凝手腕的力度,好似要掐出血痕一样。郁烟凝却感受不到疼痛,脸上留下了泪滴“我郁烟凝在此立誓,一生一世呵护她,照顾她!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的孩子!”

    听到她的话,云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微笑,喃喃说道“希望,我的孩子,不要像我一样……”那紧握着郁烟凝的手终于失去了力气……

    唐政珣在门外站了许久,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便立即转身,只看到郁烟凝抱着襁褓中哭闹不止的婴儿,呆呆的立在门内。唐政珣紧紧抿了抿唇,一言不发,上前接过孩子,轻拍着孩子。

    唐政珣看了看低着头,无声哭泣的郁烟凝,腾出一只手将郁烟凝一同揽在怀里。

    ------题外话------

    云醉“答应我,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去爱她!”

    郁烟凝(承诺)“从今以后,这孩子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云醉(喃喃自语)“有你在,他也会看重这孩子的,我的孩子,不要像我一样,我只愿她,能够被宠爱着,呵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