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13】

    然而,郁烟凝刚一进入皎皎的房间,就被眼前的一幕气得发抖。屋子里只留着皎皎一个人躺在小床上大哭。周围一个丫鬟奶娘都不在,小小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竟没有一个人来照顾。郁烟凝连忙抱起皎皎,轻轻拍着皎皎。她看着皎皎小脸通红,哭声也越来越弱,她慌慌张张的摸了摸皎皎,只觉得她身上发热,想必是受了风寒。她怒气冲冲的走到隔间,看到丫鬟婆子都聚在一起,说着话,桌子上还摆放着饭食和酒水。

    郁烟凝厉声呵斥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把小公主独自留在屋子里,不闻不问,小公主病了都不知道!你们却躲在这儿有吃有喝有说有笑的!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

    丫鬟婆子们一见到郁烟凝吓了一大跳,纷纷跪倒在地,不敢言语。“都哑巴了么?是谁叫你们玩忽职守的?嗯——?”

    “奴婢错了!奴婢不敢了!”

    “奴婢错了,奴婢不敢了,娘娘饶命啊!”

    郁烟凝怒吼道“有在这儿认错的功夫还不快去请太医?”郁烟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茗香呢?她怎么不在?”

    地上跪着的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纷纷噤了声,不再说话了。郁烟凝心知不妙,再顾不上其他,抄起一个酒壶冲着一个婆子砸去,只听得“咣当”一声,那婆子登时血流如注,她吓得一激灵,连忙说道“是…是侧妃…她把茗香姑娘关到了柴房…还用了刑…”

    郁烟凝听了这话,更加担心茗香,连忙抱着皎皎跑向柴房。只见那柴房的门虚掩着,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有人呜呜在哭的声音,随后又有个男声大骂道“哎呦,贱人!你敢咬我?我打死你!”随后便是两声清脆的耳光。

    郁烟凝一脚踹开房门,只看到茗香被布条堵着嘴,反绑着双手,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一手扯着茗香的衣领,一手狠狠地打着茗香的脸。

    “住手!”

    那小厮见到郁烟凝立时愣在了原地,脸色变得煞白。茗香的脸上肿得老高,看到郁烟凝,嘴里“呜呜”的发着声音。郁烟凝死死地瞪着那个小厮,顺手抄起一根短柴,对着那小厮狠狠地打,一下重过一下。只打的那小厮头破血流的躺在地上,只剩了出气儿没有进气儿。郁烟凝丢下短柴,连忙给茗香松绑,看着茗香身上的鞭伤,郁烟凝流下了两行清泪,“茗香,你怎么……都是我不好,我怎么偏偏就把你和皎皎留在这儿……”

    茗香摇了摇头,口齿不清地说着“娘娘,小主子病了…我去找太医…可是姓叶的贱人非接着怀胎的名义把太医留在她那里…我气不过…去找她理论,她…她就说我冲撞了她…把我关在这儿…她还不许那些人照顾小主子…”

    郁烟凝强忍眼泪,说道“茗香,你先别说话了,我带你去找太医!我们去找太医!”

    郁烟凝带着茗香和皎皎来到叶慧心的院子里时,正遇上了唐政焱也去看望叶慧心。唐政焱见到郁烟凝,心中一喜“烟凝,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多住一阵子呢……”

    “是啊!您这是怪我回得太早了?您的爱妾还没欺负够我的人是不是?”郁烟凝冷嘲道。“也罢,我怎敢相信你呢?吴、王、殿、下!”

    唐政焱皱了皱眉,不解道“郁烟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郁烟凝什么都没有说,一手拉着茗香,一手抱着皎皎大步走进室内“太医何在?”

    唐政焱瞥见茗香身上的伤痕,不觉心惊,也快步跟上两个人。郁烟凝看到叶慧心优哉游哉得躺在榻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打着扇子,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她有没有怀孕,一把扔掉她手中的扇子,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叶慧心被打翻在地,身边的红儿连忙上前将叶慧心扶起来,叶慧心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郁烟凝,大声哭道“郁烟凝!你竟然敢打我?你……”

    “我是王妃,你不过是侧妃。一字之别便是低人一等!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有何不敢?又有何不可?”郁烟凝接着说道“念在你有孕在身,我对你亦是诸多忍让!可你呢?变本加厉,现如今竟然是欺负到我的人身上了,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真当我郁家无人了吗?”

    唐政焱上前一步,对着叶慧心喝道“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茗香身上的伤是不是你做的?”

    叶慧心一脸委屈道“殿下!是这个贱婢,她冲撞我的!我作为侧妃,还不能教教她规矩吗?”郁烟凝冷冷一笑说道“我的人,用的着你来教规矩吗?还有皎皎,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居然这么狠心,不让太医给她治病,而且还不许奴婢们照顾她。你真是好样的,你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报应在你肚子里的孩子身上么?”

    叶慧心突然怒了,大声呼喊道“她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怎么能跟我的儿子比呢?她死不死的,关我儿子什么事?死了反倒干净!”

    郁烟凝怒极,再次高高扬起手,然而这一次还未落在叶慧心脸上,便被拦下了。郁烟凝顺着那双手臂错愕得看着面前的唐政焱,唐政焱一字一顿地说道“郁烟凝,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郁烟凝缓缓地抽出自己的手,像是在自嘲道“唐政焱,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唐政焱缓了缓语气,柔声说道“还好这一次茗香和皎皎都没什么大事,请太医好好医治就是了。叶氏的确有错,可是念在她还怀有身孕的份上,饶她一回吧。”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总比闹到父皇母后的面前要好吧?”

    “那……可是皎皎还那么小,她……”

    “你放心,烟凝,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了!相信她也会知错的,烟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为什么就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郁烟凝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唐政焱,“是!殿下希望如此,臣妾一定会好好忍着的。”说罢,郁烟凝转身离开,茗香也紧随其后。

    郁烟凝并没有惩治那些小厮和丫鬟婆子们,只是将他们绑在一起送到叶氏的院子里,命他们跪在叶氏的院子面前抄写佛经直到叶慧心生产。叶慧心每天看着这些人恨得牙根痒痒,自然不愿意多出门。叶慧心十分清楚,经过了这件事,唐政焱对他的态度冷到了极点,除了腹中的孩子,她再没有任何的指望了。

    郁烟凝派了人去府外请最好的大夫,然而第二天,她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只见那个紫衣少女熟练的为茗香包扎好伤口,看了看皎皎,并开了两张药方。郁烟凝微微一笑,感谢道“盼儿姑娘,谢谢你了。”

    盼儿没好气儿地说“要不是为了皎皎,我才不会来呢!答应了云醉,就该好好照顾皎皎!她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让她受那个贱人的折磨啊?身为一个王妃,做到你这份儿上也真是了不起啦!”

    “那……政珣也知道了?”郁烟凝试探地问道。

    “连我都知道了,主上会不知晓吗?”盼儿忿忿不平道“真是想不到,主上为何会喜欢你这样一个女人!想我们知暗阁的规矩一向是有仇必报,他人犯我一分,我必还人十分!”

    郁烟凝看着盼儿轻轻笑了笑。盼儿不解道“你笑什么呀?”

    “我确实是很羡慕你们的。”随后又添了一句“倒是很符合他的做事风格!”

    “依我看吴王对你也不见得有多好,文韬武略也比不上主上啊,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留在他身边!”

    郁烟凝淡淡的笑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笑道“是他派你来做说客的么?”

    盼儿抿了抿嘴唇,正色说道“主上表面上很凶,可是他实际上也是个很善良的人。如果不是他救了我,我可能在六岁的时候就被我后娘卖到烟柳之地了。从那个时候我就暗下决心,我的这条命就是主上的了。只要是主上想得,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替他完成!郁烟凝,如果不是你那次出事,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从始至终都有一个人默默地爱你。”

    郁烟凝轻叹了口气“我会当面跟他说清楚的。”

    “啊?”盼儿扁了扁嘴“你……就算是要拒绝他,也别太单刀直入了,他会伤心的!”

    郁烟凝有些哭笑不得,“谁说我是要拒绝他啦?”

    “那你要跟他在一起啦?”

    郁烟凝轻点了一下盼儿的额头,“这是我们的秘密,不告诉你了!”

    郁烟凝微微一笑,目光望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