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勾。”
周东南选择了经右肋缘下斜切口，腕部用力，切开皮肤，皮下组织，腹直肌前鞘，手指钝性分离腹直肌。切开腹直肌后鞘，壁腹膜。
楚东南用皮肤拉勾拉开切口，给周东来创造术野。
周东来先检查了一下患者的肝脏，确认肝脏无异常。
“粘连的很严重啊！”
周东来自己说了一句，开始缓慢的分离黄色的粘连。
“擦汗。”
李静用卵圆钳夹着纱布给周东来把脑袋上细密的汗珠擦掉。
“今天空调打的温度有点高哈！”
周东来继续分离粘连，只不过动作更小心了。
患者的动脉走向本就复杂兼职粘连严重，周东来几乎要看一眼成像再分离一下了。
逆行分离，暴露胆囊管和胆囊动脉。
距胆总管0.5厘米用可吸收线缝合，上挑切段胆囊管和胆囊动脉。
周东来呼了口气，又擦了一次汗。
“你今年多大了，想家吗？”
“25了。还好吧，毕竟才来了三天。”
“也是奇怪，我在地球的时候，几个月不回家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这几天有空的时候就会想家里好不好啊，老头子有没有去广场上勾搭老太太啊，老太太有没有又在群里看什么奇怪的科普知识然后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啊！”
楚东南边拉勾方便周东来的缝合边说道：“今天晚上有时间的话就和家里通个信。”
“我试过了，提示说连接失败，”
周东来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你说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不是有点奇怪。自从来了这里之后我们的通讯就好像被屏蔽掉了。走的急，家里我都没通知过。而且还不知道这次的任务要多久。”
“就是就是，”高川润也说道
“而且还有一家很奇怪的事情，你发现了吗，我们运来的耗材都是没有人工智能的，部都是传统手术器材。就连手术机器人都没看到。更别提什么基因科技了。”
楚东南本来自诩是知道原因的，可是听高川润这么一说确实也有些奇怪。屏蔽他们和地球的联系可以说是为了防止机密泄露。可是为什么于河川带来的设备里面没有最先进的人工智能手术机器人和人工智能基因修改器呢！
周东来压低了声音有些含糊地说道：“你说他们不会在计划攻打外星人之类的事情吧！”
高川润看了眼患者，冲着周东来使了个眼色。
可惜周东来埋头做手术，没看到。
楚东南轻轻咳嗽了下。
患者......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没有选择麻啊？”
外星人表示地球人都这么肆无忌惮的谈论攻打他们的事情吗？
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事情，会不会被灭口？
楚东南连忙安抚道：“那不能，要是就凭我们几个人就能攻打外星人那我们早不当大夫了。”
周东来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做手术的时候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伤处，脑子就不想其他的事了。
之所以手术间里是荤段子的高发地带就是因为本能。
“我们的手术刀是救人的，不是侵略用的。”
患者：“割人的肉好玩吗？你们为什么要当大夫啊！”
周东来顿了顿，突然刚刚从病人身上切下来的胆囊有些想给他再缝回去的冲动。
“当医生在地球，是一个很受人尊重的职业。”周东来说道。
“是为了救死扶伤。”高川润说道。
周东来把胆囊扔在弯盘里，自己直接逐层缝合了起来。
楚东南把胆囊切开，显露出里面的石头。石头不大，呈黑色，不规则，但是数量足足有二十来个。
“我能摸一摸吗？”患者提出了一个让人头疼的要求。
“不能，这个要送去病理的。周东来用生物胶吻合病人的皮肤，欣赏了一下。嗯，吻合的很规则。满意的贴上了防水条。
“可是这是我的呀！”患者有些委屈的说道。自己只是想摸一下都不行吗？
“我们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感染物，如果你碰到的话可能会造成不好的后果。你要是想你的话可以去摸摸猪胆，都差不多。”
周东来在李静的帮助下脱掉手术衣，下一场手术就是单纯的胆囊切除了。他准备交给楚东南。自己去看隔壁手术室的手术。
把病人抬到平车上，患者突然有说道：“我能当医生吗？我觉得当医生挺有意思的。”
”很有理想啊少年！”
高川润感叹了一下：“当医生其实有什么好呢！被道德高高束起，被技术重重绑缚。用前半辈子学习，出了一点错，后半辈子可能就毁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选择了当麻醉医生。不用直面患者，出错的概率小。反正现在科技先进，有机器监控生命体征，有主刀一助小护士的聊天声他就可以放松放松，没有声音他就多注意一下。
他们麻醉科不属于任何科室。也就意味着任何科室的手术他们都可以接触。在繁忙的时候。一个麻醉医生同时负责三四台手术也是有的。
见得多了，听得多了，总是有点对人性的心灰意冷。
医院，是见过最多人性的地方
几十年前医患关系紧张导致大家都不愿意当医学生。
能考六百多分去医学院的学生，学什么不能养活自己啊，何必操着卖白粉的心，挣着卖白菜的钱呢！
有人说医生是高收入群体。
高川润实习的时候跟着他们科主任参与过一个高新科技总裁的急诊阑尾切除。但是患者是半麻。躺在手术床上，也许是麻醉后不疼了，颇有些居高临下地说道：“我可是每天几百万上下的人，你们好好做手术，完后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负责的主刀当时就怼回去了，：“我一个月也就小一万块钱，不过我每天都是好几条人命在手上，很多人走了，但是我还在这里。”
患者当时就不说话了。
高川润就觉得这小主治酷毙了，自己也有心想学学人家那云淡风轻缺逼格高到了极致的感觉。
那小主治是留下来了，可是更多的人走了。
最扯的是有个患者做胆囊切除发现腹腔内有粘连，手术完了找律师告医生说粘连是因为手术产生的。
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沟通还是什么，患者和律师或许也根本不在意，反正他们只要能从医院捞一笔就好。最扯的是居然胜诉了。主刀医生一败涂地，吊销行医执照，医院也赔了一笔钱。
但凡疼孩子的父母那个时候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去学医。医闹天天堵着医生办公室闹，黄牛天天堵着医生办公室要号。谁愿意自己家孩子在这种环境下工作。
关键是根本没人站出来说话。
不到十年，医学院招生都有困难了。医院大夫出现断层。以前实习生都得找门路才能去大医院实习，博士博士后都得拿着科研项目基金才能进医院。可是后来小医院倒闭，病人涌向大医院。
看病的病人和家属，闻着血腥味儿来的鲨鱼一样的医闹，让医院连正常秩序都维持不了。那是医学界最黑暗的一段时期。
直到国家出面干预，部队派兵驻扎医院。每个医院专设医保科解决病人对医保的问题。医生除了治病，不用再负担许多和治病无关的事情。而且医院有权拒绝对无理取闹的病人的治疗。
这才慢慢肃清了风气，让医学界再次运行了起来。
给病人送回观察室，高川润情绪有些低落。他爸爸就是被影响的人。不过还是让他选择了医学。因为总有人真正等着救命治病。
楚东南没有离开手术室。脱掉污染了的手套，手术衣准备下一台手术。
高川润的低沉他感觉的到，但不管怎么讲，现在学的大环境是比以前好多了。医生们学习国外的工人协会创办了医师联盟。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在里面寻求帮助。这里面有律师，有医药代表和相关为医生提供服务的各种行业代表。
甚至小医生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在里面提问寻求大佬的解答。
趁着空档，他尝试着用自己的通信器给于河川发消息，结果却收到提示，消息发送失败，用户不在服务器。
看样子，的确是只有用飞船上的通信系统才能和地球联系了。
这的确有些诡异。但是楚东南也是第一次出任务到外太空。是不是必要的流程他也说不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做完了一场手术，看世界已经快六点。没时间去吃早饭，让春日把早餐直接送到了手术室外。
李静把餐车推到了休息室里，还有其他在手术中的医生，给大家放到保温箱里，这样饿了也能吃口热乎饭。
高川润送患者回来，几个人一起吃了一顿美味的早餐，心情都放佛明亮了许多。打起精神，继续进手术室割肉。
“你说医生和屠夫有什么区别？”高川润问道。
“下刀的对象有麻醉？”楚东南把饭盒放回餐车的底部。自会有人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