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染落凤

    云汐城是北郡最大最繁华的城池之一,其城中居民超过了千万,而现任云汐城城主乃是林衡,林衡来自于乾国八大家之一林家,同时他也是秦枫的舅舅。
    寅时末城主府内,只见一中年男子端坐于高堂之上,此人相貌堂堂,器宇轩昂,坚毅的棱角,阳刚的五官各有千秋,他正是云汐城城主林衡。
    堂下左右各站有数位文官武将,中间只见一身着铠甲,气色浮白的将士站立其中,此人正是龙羽。
    “鹰卫龙羽参见城主大人。”
    龙羽自受纪楚之命后,连夜狂奔数个时辰,方才赶到了云汐城,这还是因为他乘骑的是千里驹,而且走的是小道,若不然怕是天明也到不了云汐城。
    “发生了什么事?”
    林衡见龙羽铠甲沾满了血迹,不由眉头紧蹙,心中预感大事不妙。
    “五日前”
    当下,龙羽将五日来所发生的事,大致与林衡叙说了一番。
    听到外甥竟然跑去苍山郡虎阳山狩猎,林衡心中大骂秦枫纨绔的同时,不由担心了起来。
    “王双、赵剪。”
    “末将在。”
    “令你二人各领三千轻骑,速去救援小王子,若我外甥有失,你二人提头来见。”
    “喏。”
    林衡下完命令后,看着龙羽,道“你随他们一道,好为其指路。”
    “喏。”
    待王双、赵剪、龙羽三人走后,林衡眉头紧蹙,他感到此事非同寻常,一股阴谋的气息笼罩着他。
    “林沐。”
    “孩儿在。”
    “你亲自去天水城,将此事禀告桓王。”
    “是。”
    落凤坡;
    血红的朝霞正在渐渐升起,风停了、雨止了,在这累累尸体的山坡上,只见鲜血洒了一地,随着雨水潺潺而下,染红了泥石。
    数个时辰前,红魔、刘宏、王魁三人率军攻山,这三路人马加在一起,有一千余众,其中武者有近百之数。
    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侥是鹰卫武力再强悍,亦是力有不逮,眼下双方正对峙着。
    “纪楚,将秦枫交出来,可饶你一命。”红魔手持长刀,站在纪楚脚下数丈开外,面色阴冷。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我名字的?”纵使四面楚歌,纪楚依然坐怀不乱。
    断断续续交战了数个时辰,鹰卫军人数已锐减一半之多,眼下在这堆满尸体的坡顶上,三十余名鹰卫围成了一团,将秦枫与小雅紧紧围在中心。
    “红魔,只需数次冲锋便可将其歼灭,还与他啰嗦作甚。”满脸血迹的王魁,看上去显得尤为骇人。
    “先等等,不急于这一会,看他纪楚作何选择。”刘宏处事向来稳重,对比起暴躁的王魁倒是鲜明。
    相较于鹰卫军,刘宏他们损失的人马只多不少,目前还剩下不到六百之众,不过战死的大多是普通之众,武者倒是伤亡不大。
    “堂堂鹰卫军统领,你纪楚之名何人不知。”
    战过后红魔才体会到鹰卫的厉害,尤其是那纪楚和高虎,仅凭他们二人就已斩杀近百,若非己方人马十倍余鹰卫,搞不好倒被他们给歼灭了。
    “是么?那你又是何人,听命于谁?”纪楚冷声道。
    “这你就无需知道了,我只给你十个呼吸时间考虑,是战还是降,你好自斟酌。”说完,红魔闭目等待。
    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秦枫,纪楚对身旁高虎轻声道“高虎,待会交战时,你找机会带小王子突围,我和弟兄们会替你掩护。”
    “统领,还是您带小王子突围吧!”
    “不可,我身为鹰卫军统领,即便战死也绝不能丢下一个兄弟!再者,他们注意力大多都会放在我身上,由我掩护你才能更好突围。”
    “不,我高虎也是鹰卫军副统领,怎可由我来突围?”
    “你是五阶武者,由你带着小王子突围,我才能放心!记住,一定要把小王子安全带到云汐城,若不然即便我们都战死了,也无法向桓王交待。”
    “可是”
    “这是军令不可反抗。”
    “喏。”
    身为军人,当以服从军令为天职,即便高虎心中万般不愿,可面对军令亦是无奈。
    来到秦枫身旁,高虎轻声道“王子,待会由我带您突围。”
    听到高虎的话,面色苍白的秦枫,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眼下处境很不乐观。
    “小雅姑娘,你”
    看着秦枫身旁的小雅,高虎本还想着说些什么,可一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还请将军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小王子,小雅命薄死不足惜。”
    小雅虽是孤儿但却聪慧,眼下就连鹰卫军都已走投无路,她区区一个弱女子又如何安生。
    高虎无言,朝小雅一抱拳后,便走开了。
    这几日相处,使得高虎对小雅心生敬佩,因为一个弱女子,能够在战场上做到处乱不惊,相当不易。
    十个呼吸很短暂,眨眼间便已过,只见红魔睁开双目,看着上方纪楚,道“纪楚,你可有想好?”
    纪楚没有回答红魔,而是转身看向鹰卫们,大声道“弟兄们,你们怕不怕?”
    “杀杀杀”
    回答纪楚的是一阵喊杀声,其声震苍天。
    “哈哈哈我纪楚有你们这帮兄弟,此生无憾,上马。”
    随着纪楚话落,三十二名鹰卫齐刷刷翻身上马,这一刻他们不再疲惫,不再感受到饥饿,只见他们望着前方,长枪指天只待一声令下。
    “杀。”
    纪楚转身怒目而视,当先一骑朝敌军冲去。
    “杀”
    轰隆隆,马蹄声震耳欲聋,三十二名鹰卫喊杀声响彻山谷。
    秦枫见此,双目泛红,虎拳紧握,一股豪情冲天而起,前世他亦是军人,虽重生异世,但骨子里的血性却未泯灭。
    当下,看着铁血男儿叱咤战场,他恨不得提起三尺长剑冲入其中,奈何身受箭伤,且这副身体弱的不像话,可谓是有心而无力!
    许多年后,秦枫想起落凤坡一战,不由缅怀,特为战亡的鹰卫军题词落凤坡见云飞扬,古来征战几人回;君不见,将士回首耳,只道白马好汉入轮回。
    面对冲刺而下的鹰卫军,红魔等一干众人早有准备。
    “散开,放勾绳。”
    随着一条又一条绳索铺天盖地般落了下来,侥是鹰卫们骑术再好,亦是人仰马翻。
    倒地后,鹰卫们还来不及起身,便只见数道冷光而至,不用想这冷光必是利刃。
    “铛”
    兵戈交融声不绝于耳,倒地的鹰卫们,挥舞起手中长枪,一横一扫间便已斩杀数人,由此可见鹰卫的厉害,不愧为武者。
    另一边,只见纪楚脚蹬马背,跃起一丈之高,而后稳稳落地,躲去了落马之危。
    刚一落地,耳边传来数道疾呼声,无需回头纪楚心知此乃冷箭。
    嗤笑一声,纪楚步伐微变躲过了数道箭矢,而后朝红魔奔去。
    “王魁、刘宏速来助我。”
    一旁红魔见纪楚气势汹汹朝自己奔来,心下有些慌张,他可是尝试过纪楚的厉害,六阶武者可不是与你开玩笑的,稍不留神就要落个身首分离的下场。
    王魁、刘宏二人听到红魔的呼喊,转头回望间,却只见纪楚犹如杀神般,屠戮身前阻挡之人,看的他们一阵头皮发麻。
    “他娘的,老子好歹也是五阶武者,怎地和他比起来不是一个级别的。”郁闷了一句,王魁不再啰嗦,朝红魔奔去。
    三人中,唯有刘宏是四阶武者,红魔与王魁皆是五阶武者,他们中任何一人单独与纪楚交锋,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唯有三人合力方才勉强不落下风,但也仅限于自保。
    别看五阶武者与六阶武者只差一个阶级,可实际战斗力却是天差地别,一名六阶武者可轻易对敌数名五阶武者,甚至可以将其全部斩杀。
    “铛”
    荡开纪楚兵刃,红魔手腕被震得有些发麻,可见其力道。
    这也就是纪楚战力不及寻常一半,若不然红魔岂能挡住他三剑之威。
    这几日来,要说鹰卫军最疲累的是谁,非纪楚不可,每次遇到伏军,他纪楚皆是身先士卒当先御敌,若非如此鹰卫军岂能在接二连三的伏击之下,只战亡十七人。
    “你们都给我上。”往后跳开几步,红魔朝身旁手下命令道。
    红魔手下几名武者,听到首领的话,皆是无奈的相互看了一眼,而后朝纪楚迎面而上。
    “胆小鼠辈,只会令手下将士前来送死吗?”
    纪楚的话羞得红魔脸色一阵铁青,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纪楚已经死无数次了。
    “哼,将死之人何来威风。”红魔不屑道。
    一剑劈开身前阻拦之敌,纪楚朝红魔急奔而去,其脚下犹如生风。
    看着步步紧逼而来的纪楚,红魔此刻心中郁闷无比,想到不就是战前多说了几句话么,你纪楚他娘的老盯着我干吗?那王魁、刘宏怎不见你去追杀。
    想着,红魔朝不远处的王魁、刘宏大声喊道“王魁、刘宏你们要再不来,老子要走人了。”
    “鬼叫些什么,刚才不还威风凛凛的么,一遇到强敌就露出本性了。”说话间,王魁来到了红魔身旁。
    王魁的话使得红魔一阵脸红,不过此刻他倒是无心与其纠缠,因为纪楚已经杀到了。
    “都给我散开。”王魁朝身旁手下吼道。
    听到首领的话,几十名壮汉作鸟兽之状四散开来,面对六阶武者纪楚,这些普通人上前不过是增添几具尸首罢了。
    坡顶,高虎见鹰卫与敌军已厮杀在一起,且纪楚又引开红魔、王魁等众敌,他知道眼下是突围最好的时机,若是等鹰卫与纪楚力竭时,再想突围怕是已晚。
    翻身上马,高虎侧脸对着秦枫,道“小王子,此刻是突围最好的时机,待会务必跟紧我。”
    看着下方敌我军已厮杀在一起,秦枫知道这是突围最好的时机,若是错过,再想突围怕是已晚,虽然他也想和鹰卫们一起战斗,奈何有心无力,况且他一进入战场,非但起不了什么帮助,反而会拖累鹰卫军,再者秦枫不想死,并不是说他怕死,而是不想就这么死了。
    看着高虎,双目泛红的秦枫点了点头。
    高虎此刻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若是说他完全不怪秦枫那是假的,若不是秦枫心血来潮一意孤行跑去虎阳山狩猎,哪里会发生这些事,不过眼下高虎倒没想那么多,他的任务是保证秦枫安全抵达云汐城。
    再次看了一眼正在激战中的纪楚后,高虎掉转马头,朝坡下奔去。
    望着高虎和秦枫离去的背影,小雅露出了一丝微笑,自语道“小王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说完,她晕倒了过去。
    本来秦枫是想带着小雅一起走的,奈何小雅死活不愿,说什么宁死也不拖累王子的话,秦枫一阵感动,心想着若是能回到云汐城,一定要将陷害他的人给挖出来,好替这些战死的鹰卫们报仇。
    一旁暗中观察的刘宏,眼见高虎策马离去,忍不住嘴角上扬,对身旁手下令道“速去集合我们人马。”
    “喏。”
    手下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多问。
    刘宏等人此行目的是为了秦枫,若秦枫不见了,就算杀光这里所有鹰卫,也无济于事。
    激战中的王魁、红魔,完全没察觉到刘宏已悄悄撤退了,此刻他们二人面对近乎力竭的纪楚,亦是力有不足。
    “刘宏人呢?怎还不来?”避开纪楚一剑,红魔气喘吁吁地问道。
    王魁哪里有空回答红魔,只见他扬起手中大刀,抵挡纪楚的攻击。
    “首领,刘大人刚率队撤离了。”
    刘宏率队撤退时,红魔手下倒是瞧得真真切切。
    “什么?刘刘宏退走了?”听到手下的话,红魔瞪大了眼珠,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交战中的王魁听到刘宏退走了,当下心中一咯噔,险些被纪楚一剑劈成两半,后怕的同时,赶紧拉开了与纪楚的距离。
    此刻纪楚也不大好受,只见他双手微微发抖,面色泛白毫无血色,这正是气虚脱力的症状。
    当纪楚听到刘宏已撤退时,他心中是有所担忧的,因为刘宏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撤退,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发现高虎带着秦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