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游走在灰色边缘的人，自从身份检查法令出现后，伪造合理的身份文件进出人类聚居地的业务也随之出现。
林还是摇了摇头。
“我买不起。”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老马乔是个商人。既然是商人，就不会做亏本买卖。
一份无条件得到，还每个月能领二十发军规子弹货币的长期稳定工作，少说要付出等同十到二十倍的价值才可能换到。
显然这不是林现在能想的。
他虽然没了过去的记忆，但不代表丢了智商。
“不用。”老马乔摆了摆手“你不用出一分钱的价值，只要……”
“只要什么？”
老马乔指向林身上衣服的右口袋，这件脏兮兮跟抹布一样的衣服偏偏右口袋的位置反而特别干净。
“用那个怀表来换，那就够了。”
“怀表……”
听到老马乔说的话，林谨迟疑了好一会，从口袋小心拿出一块旧式的圆形怀表。
怀表外壳是仿铜的澄黄色，但外壳材质却不是铜，而是旧时代特有的合金材料，这也是如今失传的工艺。上边仅有简单的线条雕刻装饰，格外朴素。
打开怀表的盖子，下边表盘上层打磨的透明镜片极为通透，镜片下是展示出内在的机械结构，指针以恒定速度走动。
唯一稍显特殊的是怀表即便是在阴暗漆黑的环境打开时，原本透明的镜面会略微浮现柔和而恒定的亮光，让人看清底下的机械指针走动情况。
必要时晚上还能勉强当个不太亮的光源。
老马乔看中的，就是这块怀表的镜面。
值钱的不是怀表，而是这块镜面。
这块透明的怀表镜面并不是玻璃，老马乔毕竟还是有些见识，他看出这是一块晶体宝石，一块和黑晶性质类似，但要高级很多的偏光水晶。
事实上如果不是镜面散发的微光，老马乔也不会看出这块透明镜面是块宝石。
偏光水晶本身并不会发光，而是上边铭刻了构成纹路，最基础的初等秘术回路，启光术效果。
和基础火焰一样，这也是人类最初异化改变后掌握的基础稳定能力之一。
以一块高等级的偏光水晶作为基底维持，消耗几乎可以忽略，这一块偏光水晶能持续启光术运行数十年都没问题。
但也仅此而已，除此之外整个怀表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即便是个不错的工艺品，也也没多大价值。尤其在现在的时代，对自身实力毫无提升的都是多余而无用的累赘。
“怎么样，换不换？”老马乔问道，顺便补充道“我已经做出很大让步了，没赚你钱，还倒贴你了。”
事实上老马乔这次的确没说谎，一块偏光水晶价值虽然不小，但也算不上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基本上一块标准单位的偏光水晶在聚居地的交易价值也就千发军规子弹以内。
正好符合远征军后勤工匠徽章，加上伪造身份所需的价格。
钱可以不赚，但绝对不能亏。
这是老马乔的交易原则。
他愿意做这笔交易，也是看到旧时代的工艺品的艺术，给他过去的美好回忆，正好买下来收藏。
顺便出手这对他无用的的铁十字徽章。
要换吗？
林盯着这块怀表。
只要换了，就不用再当拾荒者了。
他的视线从怀表镜面往上看去，上边的盖子内侧刻着一个字，林。
这应该是个姓氏。
这块怀表是他恢复意识后，身上唯一剩下的东西，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这是他仅存唯一和过去的联系。
在第一次来到处理场，面对老马乔对他身份的质问时，林下意识说了从怀表看到的这个字。
“林，这是我的名字。”
事实上他不确定这个字和自己有没有关系。
“林？这是个好名字，我很喜欢。”当时老马乔笑了声。“因为这个名字够简单，不用我费脑细胞去记，说不定这反而是我映象最深的名字。听好了，拾荒者就是垃圾，垃圾是不需要名字的，能让人记住的只有这样简单的叫法。”
“不。”林摇了摇头，合上怀表放回口袋。
这等于实际作出了选择。
“不换吗？”老马乔皱眉，他没想到林会拒绝。
“这可是难得的改变人生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未必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不换。”林坚定的摇头。
他清楚老马乔和他交换东西的价值，但他就是无法同意。
在老马乔说出条件时，他的确心动了，想要同意。但连自己都说不上为什么，一看到这个怀表，心底突然泛起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在阻止他这么做。
但这是很可怕的念头，甚至吓得林不敢多想。据说那些被虚灵侵占身体而失去意识的人在潜伏期虚灵即将苏醒，主意识还未被彻底抹除时，脑海经常会听到另一道声音，这是侵占后还未彻底消亡的意识发出的回音。
“那好吧，如果你以后改变主意了，可以来找我，趁这东西还有用的时候。”
老马乔倒也没坚持非得买下。
“我还想换点食物。”林放下盒子，放下装着黑晶碎片的背篓，放到称重上过磅。
“这些够换一块黑面包吗？”
老马乔摆放称重时，忽然注意到打开的金属盒子边缘的细小的凸起位置。
“隔层？”
他想了下，漫不经心道“这个盒子，我看着也挺喜欢的，换吗？”
老马乔很清楚，五叶草牌香烟是亚德宁主力军团的军官配给，也是少有的高价值好货。既然刚才香烟就是从这个盒子里拿出来的，显然这个盒子应该是主力军团里某位士官不小心当垃圾扔掉的。
从边角的干净程度，似乎还没打开过，隐藏夹层可能是用来放枪或者子弹的地方，值得花点小钱赌一把。
“多少？”林问的很干脆，仿佛一早等着。
“唔……毕竟只是个盒子，不值一发军规子弹，顶多也就值三枚空弹壳。”老马乔习惯性的讨价还价。
空弹壳也算低价值的物品一种，军工厂也一直回收弹壳试图仿制军规子弹，通常军规子弹和空弹壳的兑换比例是1:5
“不过谁让我喜欢呢，便宜算你一发军规子弹……”
“就三个空弹壳行了。”林抢着说出口，又赶紧补充道“我不占你便宜。”
“你说的。”老马乔倒也无所谓，怎么样他都不会亏就是了。
倒是多少有些奇怪林怎么会宁愿少要两个空弹壳的价值，毕竟没人在交易时会少要报酬。
不过考虑之前他的做法，老马乔倒也没有多想。
拿过三发空弹壳，另外的黑晶碎片兑换食物老马乔已经占了大便宜，也就不再铢锱必较，也不去量分量够不够，直接给了一块黑面包。
等林走后，老马乔赶紧打开盒子的夹层。
底下只有一张白色的绒布，空空如也。
“亏了。”老马乔懊恼的嘟囔了句，随手把盒子扔到一边。
这就像氪金抽奖，只当是这次赌运不好。
虽然这个空盒子原本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