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别过

    余不光提着大呼大叫的楚锋一路飞掠,不多时便到了陆地。
    他视线越来越模糊,心知不妙,伸手一摸,左眼似乎也被击中。
    他一想到双眼全都要瞎了,心里恨的牙痒,恶狠狠的一把将楚锋摔在地上。
    楚锋只觉得这些天一直都在被人摔来摔去,浑身上下基本都要散了架。
    余不光用模糊的左眼使劲看了看海面,然后一把抓过楚锋,问道“小子,他追来了没有!”
    楚锋心里怒极,心道这些大高手过招,他却被人摔得半死,脱口骂道“追来了,追来了,你个独眼狗。”
    余不光看不清晰,心里一慌,成了惊弓之鸟,抓起楚锋又是飞掠而去。
    楚锋啊的一声惨嚎……
    余不光心里只想着逃命,一点风吹草动都吓得他能逃出去数里。
    楚锋被他大力扯着,只觉得骨断筋麻,后来实在受不了。
    大喊着“别跑了,别跑了,他没追来。”
    余不光心中惊疑,用模糊左眼使劲去看,只觉得景物越来越模糊。
    他眉头一皱,一把抓起楚锋的手腕,顺势一翻,楚锋滴溜溜的转了一个圈。
    余不光一不做二不休,一掌拍在了楚锋的灵池上,只见绿芒闪动。
    楚锋只觉有一股冰凉之气,钻进了灵池,“独眼狗,你……”话没说完,只觉得周身一凉,小腹顿时失去了知觉。
    余不光手中绿芒渐渐消失,方才缓缓站定,擦了擦脸上的血水。
    这么一擦之后,只觉得眼前一黑,瞎了。
    余不光又气又恼,绝望的一声惨叫。
    楚锋见他松开自己,也不顾身体冰凉,转身就跑。
    “你跑吧,小子,中了我的秘制寒毒“冰灵寒气”,你离了我,活不过三天。”余不光哈哈大笑,笑得一张血脸面容扭曲,好不狰狞。
    楚锋闻言一愣,心念一转,想他必是吓唬自己,口中骂了一句,“我信你娘个腚!”当下便发足狂奔,跑的远了。
    余不光也不管他,定了定心神,心道这一战还是亏大了,不仅死了两个兄弟,自己双眼已瞎,就算得了宗主令,怕也什么都干不了。
    一想到仇敌未死,自己却失了两眼,心中愤怒不已。
    他默默朝前走了几步,将灵力入耳,听得周围回声,辨别方位。
    忽听得一阵急促声响,“你个独眼狗,果然给老子下了毒。”
    楚锋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牙齿打颤,嘴唇如同裹了冰霜,瑟瑟发抖。
    余不光冷哼一声,“过来!”
    楚锋只觉得身体里有一大块冰,丝丝冷气散透全身,小腹处更是失去了知觉。
    听到余不光说话,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心里暗骂不止。
    余不光伸手摸到楚锋,微微度入灵力,楚锋只觉得身体内的寒气缓缓散去,灵池也渐渐有了知觉。
    楚锋抬头看见余不光双眼全是鲜血,一片模糊,心中毒念一起,想要杀了他了事。
    正欲动手,忽听余不光冷冷笑道“寒毒三天发作一次,没有我的灵力,你只能死,就算方老贼来了,也解不了我下的毒。”
    楚锋闻言一惊,脑袋顿时嗡嗡作响,似有虫蚁啃食脑髓。但过了一会,他缓过神来,我无论如何得活着,才能报仇,此时若逞口舌之快,也是徒劳。如此想着,心里默默盘算,若是骗我,三日后没有发作,我便再杀了他。若是果真如此,那就麻烦大了。
    正自想着,余不光说道“做我的眼睛,我不会杀你。”
    楚锋摸了摸小腹,只觉得又冷又硬,咬牙切齿的恨不能一拳打死余不光。
    “走吧!”
    余不光不愿再多耽搁,说着便朝前走去。
    “去哪?”楚锋问道。
    余不光顿了一下,“这是哪?”
    “我哪知道!”楚锋不耐烦的答道。
    “啪!”
    闻声辩位,余不光忽一伸手打了楚锋一个耳光。
    “小子,我告诉你,若不老实,我当真杀了你,我大可以再找个有眼睛的。”
    楚锋捂着红肿的脸,眼中满是怒火,之前看过他们过招,就算这家伙之前受了伤,却也能将自己轻松掳走。如此高手面前,若不忍气吞声,这家伙没准真的杀了自己。
    楚锋想到这,心里虽怒,但也只能先认命。
    “走前面,小子,再耍花样,我定杀了你。”余不光冷冷道。
    楚锋默默走在前面,心里盘算着该怎么逃走。
    “这附近有什么?”余不光问。
    楚锋扭头四处看了看,“除了树林就是树林。”
    余不光眉头紧锁,伸手摸了摸旁边一棵树,顺手掰断一根树杈,左手拿住,右手挥了两下,枝叶乱飞,树杈瞬间成了一个拐杖。
    余不光敲了敲地面,侧耳听了听,然后指了指前方,“走!”
    二人正欲前行,忽听得一声怪笑,“余不光,你以为你躲得了吗?”
    余不光一听,知道大势已去,吐出一口气,缓缓转身。
    楚锋却大喜过望,见到方左明一阵风似的疾掠而来,“便宜师傅,救我。”
    方左明微微一笑,说道“小子,你命挺大,我还以为他已经杀了你。”
    楚锋呵呵一笑,说道“我的确命大,但便宜师傅要是再不来,我可就真死了。”
    “你的确要死了。”余不光冷笑一声。
    “什么?”楚锋顺口接了一句。
    话音刚落,忽听得林中一阵风响。
    方左明扭头看了一眼,身形忽地前掠,右手五指如钩,毫不留情的劈向余不光。
    余不光只觉得面前劲风扑面,他忙使双手去格挡,但他眼已瞎。方左明手掌扭动,绕过余不光的双手,一爪抠住余不光的天灵盖。
    余不光忽地惨笑,双手缓缓垂下,不再挣扎。
    方左明五指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
    余不光头骨碎裂,身子一软,倒了下去,气息全无,恩怨尽消。
    楚锋本欲大喜,但忽然想起余不光给自己下的毒,心里一惊,忙说“便宜师傅,我中了他的寒毒,你可有法子解?”
    方左明一听,眉头紧锁,厉声道“蠢才,怎么不早说?”
    楚锋心里暗道不妙。
    “余不光主修的是丹毒武者,他的冰灵寒气毒,只有他能解。”方左明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一样看着他。
    楚锋呆了半晌,忽又想起,连忙在余不光的身上摸索,结果一无所获,失望至极。
    方左明一脚将余不光的尸体踢飞出去。
    “老贼,有种别跑。”一声厉喝破空传来。
    方左明叹了口气,真是阴魂不散。
    “走吧,小子。”方左明不待楚锋说话,一把抓起楚锋的肩头,身形疾掠而去。
    身后只听得劈啪作响,楚锋顿时惊醒,只见身后七八个黑影,正在林间飞掠。
    方左明灵力灌足,身形极快,楚锋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
    他想着寒毒一事,脑袋里已经一团乱麻。
    身后七八个黑影越来越小,不多时,再也看不见了。
    过有一时,方左明忽地停下飞奔,将楚锋一把放下。
    楚锋瘫坐于地,一脸迷茫。
    方左明看了看楚锋,叹了口气,说道“起来吧,这个毒也并不是完全不能解,只是比较麻烦。”
    楚锋一听有了希望,马上爬起来,一把抓住方左明的衣服,问道“怎么解?便宜师傅,你快说。”
    方左明眼中闪过一丝内疚,但随即又目透冷漠神色。
    “除非去天门宗,拿到余不光留下的解药才行。”方左明叹息说道。
    “便宜师傅,那我们便去天门宗好不好。”楚锋急道。
    “此去距离天神山万里之遥,别说你撑不到,就算到了,那群叛徒也会杀了你我。”
    楚锋顿时泄气,“那该怎么办?”
    方左明想了想,“罢了,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我传你一门灵法,此法名叫“炎火周灵”,本是提炼灵力火性的灵功法门,你若能学会,寒毒发作时,此法可中和体内寒气。”
    楚锋不解问道“能解寒毒吗?”
    方左明摇了摇头,“不能,只能缓解,至于三日之后,看你造化,余不光修炼的丹毒流功法,阴毒无比,老夫也曾遭他暗算,否则以他的能耐,我杀他一百次都可以。”想到此处,方左明冷哼一声。
    楚锋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切皆虚,心道千辛万苦还是不免一死,想到此处,心中万念俱灰。
    方左明见他斗志全无,略有惋惜,但他心如铁石,不再多想。
    “你起来,我传你灵功。”方左明伸手一挥,楚锋只觉似有无形之力将他托起。
    “灵池吸收灵力,化为万用之力,远古先贤们将元素之力融入灵力之中,方才问鼎中原大陆,不过时至今日,元素灵力失传已久,流传下来的都是皮毛,我传你的也不过入门功法,但足以缓解你的寒毒。”方左明一方解释,又说,“灵力化为万用之力的同时,需得将周围的元素之力一同纳入,再行转换,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借用和转换的过程,在实战中并无用处,你先用灵池吸收灵力看看。”方左明口说手比将“炎火周灵”的修炼法门一一说来。
    楚锋无法可施,只能硬着头皮去学,但想起还能再活三日,心中不胜凄凉。
    方左明反复将功法细述数遍,楚锋支支吾吾,心不在焉。
    方左明见状呵斥一声,楚锋方才转醒,死死记住法门口诀和一应要领。
    二人正在说话间,远远又听见人语传来。
    方左明眉头皱起,说道“小子,你我就此别过,我引开他们,你若是没死,咱们再续师徒情份。”
    说罢一声长啸,掠出去数丈,再看之时,人影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