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造化院

    上官若水按明玉和顺玉的意思,先回了马头寨,宣布自己的决定。众人见她已得玺印,俱喜!众人欢呼,已有戏称万岁的了,上官若水道“这还尚早,登基之前还是以大当家呼之为妥。”
    上官若水同众人商议定,有不愿离开山寨的,仍旧可以在此落草,并把山寨交由李道全打理,以做后备。自己先带了大部分人马,(大都是闯王旧部),及前些天抢来的饷金即日离寨开拔。为了让山寨安稳,也是担心有人作乱,她临走把原来九位当家的全带着一起上路前往夹山,待与高夫人、李廷会齐开往郧阳。
    钟有机看到上官若水虽是小孩可办事干净利落,完全非常人可比。当时她逼九位大当家时的话尤在耳边,使人后怕——上官若水道“我今举旗反清复明,意已决矣,不复多议。怕你们留在山寨是其后患,本来准备一齐处死,又念及诸位昔日劳苦功高,故免……”
    上官若水话还没说完,众人已经明白,便各表忠心道“我们愿同大当家一齐开赴夔州,跟随大当家鞍前马后,唯命是从。”“我们愿为大当家复明大业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谢大当家今日不杀之恩,恩同再造,当莫齿不忘,日后定当为大当家出生入死,死而后己。”
    上官若水在快到夹山山门时,忽然勒住了马,众人惊问何故。上官若水道“山门外空无一人,连修三皇殿的工匠都不见了,而寺里人声嘈杂,恐出大事了……”忙下令,将夹山寺围了。
    然后骑马同钟有机、何擎春、姬魁、上官玉环、上官若莺一齐冲进夹山寺。进大雄宝殿,见众僧惊慌,忙问出什么事了。
    都说老方丈已经圆寂了,他们只道明玉顺玉像是要在造化院杀什么人了。还说高夫人正在阻止,戒律院的武僧也正同他们对抗。
    在涌泉亭,遇到高夫人,高夫人一见上官若水大喜道“我儿来得正好,你义父和亚父逼死老方丈,正在造化院拿人,被戒律院的武僧们拦住,打起来了,他们武功好高,也不知是何来头。我都不知该帮谁。”
    上官若水道“干娘,不急,你先给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理清了头绪,自好处理。要是义父和亚父不对,我会劝他们,要是有歹人作乱,我已让人把整个夹山寺都围了,你放心,没谁能跑得出去。”
    高夫人用微笑夸了一下上官若水道“就是你前些日子戏说的‘三皇’,你两义父生性都多疑,思来想去,便去问老方丈。老方丈开始用话搪塞,后来逼急了,便自断筋脉,坐化了。于是,你义父与亚父更加起疑,把寺里的僧人的名薄都拿来细审了一遍,结果,对我去年二月从福建带回来的一个人,现在造化院法号叫‘清玉’的中年僧人起了疑心,说他是伪虏皇帝顺治。当时,我到泉州筹饷,后去厦门,见清夷虏将章佳。达素正在和延平王交战。我去见董友(郑成功原配,因善待百姓,大家都亲切地叫她”董酉姑“)在筼筜港的芦苇中救起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后来,他告诉我说他是受茆溪行森点化曾擅自剃度过,自取法号‘行痴’,后又蓄起,这次是来南方寻访名师准备出家为僧的,船刚入筼筜港,逢满、汉两家交兵,不幸被一炮击中。于是,我便把他带到寺里来剃度了。”
    “那现在怎么样了?”上官若水问
    高夫人说“今天早上,你义父便去造化院拿人,谁知,从戒律院冲出很多棍僧,个个武艺群。为那两人的武功更是登峰造极,广文嵩和广义嵩加上野拂和你义父四人都不是其对手。你义父现在已经下令他的人把两院都围了起来。说再不出来,就火攻,把他们全部烧死。”
    上官若水已经心里有数了,心想果然被自己言中了,此人定是顺治。于是不敢怠慢,立即飞奔造化院。
    遇到明玉和顺玉坐在外面的椅上指挥,见了上官若水十分高兴道“我儿快来,果被你言中,虏皇顺治就在寺中,捉到狗皇帝砍头予你祭旗还怕不旗开得胜!”
    在院外早已看见造化院屋顶上都站上了僧人。只道“先容我进去看看,与他们谈谈,再做计议。”
    上官若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让人闪开,便一招“白鹤冲天”跃起飞上屋宇,上官玉环一个“旱地拔葱”紧跟其后,上官若莺和钟有机在下面叫道“你们多多小心!”。
    上官若水身形尚未落定,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男人便持刀攻到,上官若水将身一侧用脚勾住瓦片滑行几步,方立定身形道“且慢,我不是跟你们来打架的,要打架,我们人多,凭你武功再高,你们今天也打不过我们。就算你能打得过我们,你家主公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另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听她这么一说,忙把攻向上官玉环的一掌硬生生收了回去。他们又见上官若水是个娃娃,所以也放心了不少。虽也听说了前几日寺里来了一个神童,但如果是今天见到的这个怕是虚传了,但见其举止和胆识,倒也暗自佩服。
    上官若水道“我叫朱慈享,不要法号,请通俗名!”
    那人见上官若水爽快,想也没想道“我叫章佳。达素!”
    他这一说众人大惊,连那个年轻男人欲制止都没拦住。上官若水大笑道“你这不就是等于承认你家主公就是顺治了。我前些日子在山寨看了相关资鉴,说去年二月,顺治因董鄂妃殡天而郁郁寡欢,顺治借此往福建御驾亲征说报前些年(顺治十二年,元月初六)郑王台炮”龙火贡“击杀承政王之仇,由你督师,结果又被郑王舰台缺口炮击杀……你不是畏罪自杀了么。不过也对,他只是被击伤,而你得知他被我义母救起,便也假称自尽,来此伏侍他了。后来又暗中通知京里6续派人来此守护。其实,你们也早知大顺王和大明皇都在寺中,你们为了你们家主子安全,一直不敢揭破,也不敢派兵。”
    达素低下头道“就是这样的。我家主子曾受几位高僧点化,宠妃死后,郁郁寡欢,私自出宫,本打算来南方寻访高僧大觉禅师受禅,朝廷令我侍驾,我正在和郑伪侯交战,保护不利。而主子经此一劫,更是无心政事,万念俱灰,再看到救自己性命的竟然是自己的宿敌之妻,由此感化、觉悟,已虔心向佛,虽苦谏亦不肯离去……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
    上官若水道“我不跟你在这费话了,领我去见你们主子。”
    上官若水见到奉天清玉(顺治)第一句话就道“不需隐讳了,我已知你身份,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已大旗在举,反清复明,明清自不两立,我不是对你有任何仁慈之心,你也别把我当成小孩。只是你心已向佛,而且听闻你们造化院都是真经和尚,不像我义父他们借此息身,这样看来,我杀你于我无益。这样势必激怒你们伪朝,派兵来剿,反倒使我两义父晚年无栖身之处。他要杀你,那也因积恨难平,情有可原。看在你这一年来能与我两义父相安无事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一马。我早已盘算周详,你们得按我的办。”
    清玉见她这小小年纪,有如此才能,也是叹奇,哪里还敢把她当小孩看,便道“愿闻其详。”
    “我们得演一场戏,这次我出去后便令人攻入,为了演得更像,你们得力抗。在万分无奈的情况下才能投降。我两义父,和其他人等定然也不知你的长相,环姨又通易容之术,选一个人替你,你混在小僧当中,然后金蝉脱壳,我会派人送你出去,但你得答应我,日后定不能对外提起我两个义父,当然,我也相信,你早已看破红尘,不想再与朝廷有什么瓜葛,这也正是我想救你的理由。好歹你也是一代君主,我也不知我这是不是妇人之仁。”
    上官若水说到“妇人之仁”,想到自己女儿身,不免脸红忙道“这也是高夫人的意思,所以才说的‘妇人之仁’。”
    清玉道“这个放心,之前感高夫人当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更蒙她托老方丈照料。今日如若脱身,日后定不为难你义父他们。”
    上官若水道“今日得脱,你有何打算?”
    “我已遁入空门,便一心向佛,此去打算上五台山去,那边不似南方多匪患,更宜清修。”
    这时达素跪下道“奴才是罪臣,令主公身陷泥沼,当诛无怨,愿替主公身死。”
    上官若水看看他,也怜其忠贞,看看他的样子,又觉得他与眼前这个清玉肥瘦相差太大,他们虽没见过顺治。但总有寺僧见过“奉天清玉”所以摇摇头道“你还是算了吧,你还得好好伏侍你家主公去五台山。这一路遥远,江湖险恶,若要再有何闪失,那不白费我今天一番苦心。”
    达素早已对上官若水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他并没起身,而是在地上转身向上官若水道“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大当家,今日大当家对我们主仆的恩德,我将铭记在心,刻骨不忘,先受小人一拜。”
    此时又跪倒一人,就是在屋顶上对上官若水出手的人道“这替死之人,非臣莫属!当日义乌救主,才有‘义乌门’,我身为义乌令令主,一直蒙主圣恩,今主公有难,臣当以死替之。”
    说罢掏出一张乌黑亮的乌金令牌,交还给顺治道“请将金令另传忠义之人,以佐当朝。”
    上官若水虽不知金令为何物,但看他这样子,定然又是一个像征权力的东西,上官若水两眼放光。
    上官若水和上官玉环从里出来,拉过高夫人问起义乌金令的事,高夫人说“并不是很清楚,只听说虏伪太祖(奴尔哈赤)当年亲身来大明刺探军情,被明军追击,重伤,后被一个老妇人救起。老妇人在得知他的身份后欲用毒药毒死他。但是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自己也喝下了毒药,虏伪贼知道是毒药也喝了下去并道‘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自可拿去。’妇不辨其伪善,欲救之,然仅一粒解药。妇人给他吃了,说希望他日后入关,不糟蹋百姓,做个明君。后来虏贼为了感恩,而又不想让妇人日后被汉人所咒,便说自己当日被明军所逐,藏于一乌鸦洞中,被其所救,便铸一块金令,成立了一个”义乌门“,掌令者必是汉人,满人除皇上以外碰令者死。掌令者必是极忠于虏伪皇之人。令的权力大得赫人,若遇昏君,可弑之另立,但必须在正黄旗爱新觉罗氏之中选立。而且立后令自缴,再不放,令主自尽。这只是听说,也没谁见过,我儿今日何以忽然问起?你从哪里得知?”
    上官若水道“随口问问罢了。”然后将小手一挥道“清虏不化,患不可留。”便下令攻打造化院。广义嵩、广文嵩、上官若水、野拂、顺玉亲率五大梅女自跳上屋顶。
    广义嵩(李岩)对战戒律院假僧完颜。佩金,此人世居青岛(今黑龙江虎林县)属东海女真库雅拉部,正红旗,是顺治宫中带刀行走,在寺中法号待化,其武功在李岩之上,但没李岩久经沙场的经验因此和广义嵩打成了平手;广文嵩对战阿克占。玛尔,持平。
    野拂,原名管则忠,闯王随军军师,是个文官,随闯王南征北战,因暗恋李岩妻红娘子邢雁翎,便假借喜欢武功,拜她为师,好借机亲近,因此晚年习得一身武艺,但疏于练习。他对战贾卜嘉,已显败像。
    何擎春、姬魁同顺玉的原来部将,那些早已脱掉战袍的寺里小僧一起跳进院来,与戒律院清玉的宫中侍卫化成的僧人打在一块,且各有死伤。
    上官若水、上官若莺对战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董鄂。费扬古,费扬古乃董鄂妃之弟,顺治小舅子和一等侍卫唐乌勒特。克林。两对两,上官若水时常要给上官若莺救招,但他们不敢与上官若水真打,遇之即避,全攻向上官若莺。急得上官若莺直叫道“大当家,这两个是吃软怕硬的主,他们二个怎么不下狠手打你,吃柿子,专捡软的捏。”
    上官若水道“你个死丫头,怎么说话的,你要他们真下狠手打我,你就高兴呀,要不是小爷我救你这么多招,你还有命嘛你。”上官若莺道“姑奶奶我今天豁出去了,老娘不威,你还把我当小孩啦。”
    她这一句话,把刚赶来的高夫人和四大侍女乐坏了。高夫人说“你们两个快过去帮你义父,这两个交给我了,你义父那边吃不消了。”奉天顺玉对战顺治贴身侍卫富察。达理(即后史书中记载的傅达理,满人汉化后满姓富察氏即为傅、富、付)。达理为镶黄旗人,父富察。翁阿岱,世居纳殷,从征有功封擢先锋参领,加世职骑都尉,死后由达理承袭。从征广东有功,加二等轻骑都尉,为顺治第一贴身侍卫,武艺高强,清廷中能和满州第一武士鳌拜平分秋色,因其功夫不同所以各有千秋。自京里知悉顺治在夹山为僧后,孝庄大怒,假称其驾崩,一面命人假草遗诏,罗列顺治四十罪责,一面安排艾新觉罗。炫烨登基,但过后还是放心不下,又闻达理要以死殉主,便对其说出真相,令其假死殉葬来夹山潜藏护主。
    上官若水和上官若莺一下加入马上就扭转了局势。主要是上官若水身体灵巧,善于救招补势。达理又不敢伤着她了,因为他明白如果真伤着她了,顺治脱身会更困难。
    他暗自盘算着,他也明白,这不是凭一已之勇就可以取胜的。站在屋顶上早见寺外已被山寨喽兵包围,弓羽手正准备着呢。但又怕按计划假斗片刻然后就擒,顺玉会不会只诛假顺治,要是他下令把所有的人都处死,一个不留,而这娃娃又控制不了局面,主公不也得枉死。
    此时只听上官若水高喊“妖虏,你们已被重围,我们只取伪皇顺治,不伤无辜,你们还不投降,抵抗何益?”
    又战片刻达理便将手一挥,其他的人也就束手就擒了。
    奉天顺玉毫不含糊,走上前对着假清玉,便挥起一刀,一道忠魂升入天堂。上官若水道“他不是顺治,他是假冒的,那个才是。”
    达理大怒道“你好小人也,说话竟然如是放屁!”
    上官若水不怒反笑道“骂得好,我本就是小人,年又不大,稚童之语你也当真,岂不太蠢!”
    奉天顺玉按上官若水所指,走过去又是一刀结果了那人的性命,上官若水上前悄悄掏出那张‘义乌令’金制令牌,偷偷藏在怀中。
    这时从院外飞进一个美貌绝品的中年女人来。她身形极快,众人还没看清,她就一下把看押达理他们的那些僧人点中了,并解了其他人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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