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买个烟的功夫就见邱峰好好的车不坐,五大三粗一大老爷们蹲路边玩儿忧郁。
“怎么呢,这是?”抬脚踢了踢。
“......看见楚楚了。”
邱峰低着头埋在弯起的双臂中,声音闷闷的。
“艹!”矮子大惊,四下张望:“人呢?”
“走了。”
“走了?好不容易见着你怎么让人给走呢!”
见对方一动不动的窝囊样儿,没忍不住又踢了两脚。
“瞧你这......”话落顿了顿,贼眉鼠眼瞅了眼四周,微弯了身子将个声音压到最低:“段辰那事被她,唔唔!”
“我跟那女人有什么事!”
原本蹲地上的人跳起来将人嘴捂上,语带警告。
“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啧。”
矮子翻了个白眼,将人手扒开,干脆学他一块蹲下。
“既然不是因为段辰,那你这是怎么呢?”
邱峰烦躁抓了抓头,眉眼暗淡。
“......没什么。”
——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想过我们其实有缘无分?有些事就是注定了的,邱峰,我们不成的。
——还是因为太久了,久到已经变成一种执念,而非爱?
——邱峰,放过自己吧。
段楚那话跟刀子似地插一进胸口,将其血淋淋的心掏出摆放在他的面前,逼着他自个看清楚。
邱峰就觉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轰”的一声碎成渣。
矮子见人又将头埋了下去,忍不住叹了口气。
“哥们,你还是我哥们吗?”
邱峰一脚踹过去,将人手中烟拿了过来。
尼古丁进口,那股子涩感冲进肺,呛的难受,却沉甸甸的让人觉得真实。
直到一根烟见了底,邱峰才拽了两把裤脚站起,冲对面同样站起的矮子开口:“去查查楚楚跟那姓庄的最近怎么样。”
矮子瞟了他一眼,利落应下,那视线却似有若无的,明显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
“段辰那事确定没,到底办没办?”
“......”
“这要真办了,你他妈可真......”‘禽一兽’两字在喉咙转了圈又给咽了下去。
“......”
邱峰又想抽烟了。
————
大半夜的,好梦正酣,冬子却睡的不太安稳,半梦半醒思绪混乱,总感觉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周身一凉,惊醒。
正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瞳孔。
“......”
冬子抱着被子惊恐弹坐而起。
布满血丝的瞳孔动了动,露出抹嘲讽。
“出息。”
冬子擦了擦手上冷汗,心态几近崩溃。
“不是,你大半夜不睡觉坐我床边干嘛!”
任谁大半夜睁眼看床边坐着个人受得住?
这不神经病!
白炽灯下,这神经病穿着睡衣踩着拖鞋,面上有些白,紧皱眉眼间可见一丝疲惫,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就这么盯着冬子,一眨不眨,特认真道:“看你盖被子没。”
声音嘶哑暗沉,幽幽的,如同缺水的鱼,整个人都透着丝紧绷。
明显缺觉的征兆。
“......”
冬子几次张口想骂人,最后忍了忍,硬是挤出抹和颜悦色来,一字一字咬牙切齿问:“看完没?”
“盖的挺好。”
“恩。”
冬子用力一点头,看向敞开的房门。
意思很明显。
某神经病就跟没看到似的,坐床边上一动不动,好半响又说了句。
“睡的也挺好。”
“......”
冬子这下是彻底崩溃了。
“庄少,祖宗,算我求您了,咱睡觉成吗,您要实在睡不着去客厅看电视,找那姓邓的也行?”
“没事,你睡你的。”
“那你?”
“我就坐会,不说话。”
“......”
庄扬这两天忙,冬子也没闲着,加起来没睡到五小时,眼皮子沉的厉害,就想好好睡个觉。
盯着面前人看了半响,冬子实在扛不住,最后一咬牙将被子盖过头顶,躺下。
坐吧,喜欢坐就坐吧。
庄扬那儿就跟他说的一样,睁着眼坐在床边,连点声儿都没出。
一分钟后,床上的人用力掀开棉被,坐起穿鞋子,任命问道:“说吧,你想做什么?”
闻言,床边人扯开个嘴角露出白森森牙齿,笑的跟个鬼似的。
“开车去兜兜风?”
“......”
冬子谁都不恨,就恨自个信了某人鬼话留下过夜。
一个小时后,冬子站在东区小院搂前恨不得收回前言。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来这儿做什么?”
庄扬没应声,将钥匙抛给冬子后兀自朝眼前小楼望去。
几个月没来,也没安排人打理,隔着围栏就可见院中绿植长高了很多,早些那群二世祖送来的花也谢了,就独留几根光秃秃的杆子,露天泳池的水蒸发的剩下个低,月光打在上面连个倒影都看不见,紧闭门窗内漆黑一片,风吹的树枝倒印在窗上影影绰绰,在这半夜里透着丝森冷寒意。
明明才几个月,却有种荒废了的感觉,了无人气。
秋风一吹那感觉更甚了。
庄扬也不知道自己大半夜为什么不睡觉跑这破屋子来,躺在主宅床上,四下悄无声息,明明很困,大脑却异常清醒,翻转几次怎么也睡不着。
庄严生病,王妈在医院照顾,偌大的家就庄扬和冬子两人,呼吸间都能听到回声。
庄扬在青山有好几处宅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半夜失眠就想起了几个月前买的这处新宅。
有了这个开头,更加睡不着了,辗转几次,心下就跟猫挠似的,跟魔怔似地,兜个风就给兜了过来。
结果却大失所望。
失望的前提是期望。
他在期望什么?
又觉得这边有什么让他期望?
“怎么不进去?”
冬子那边已经开了院门,走了几步才发现身后人没跟上。
“走吧。”
“什么?”
冬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半夜将人折腾来就为了看一眼?
这什么毛病?
开玩笑的吧?
庄扬显然没有跟他开玩笑,这话说了后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冬子轻叹口气,任命重新将门锁上。
“谁?”
转身的功夫,一声叱喝,随之一道强光照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被这光照的多些还是失眠又或者是没有达到期望所致,一股子邪火就这样窜了上来。
“咦,庄少?”
来人先认出了人,惊讶叫道。
“您回来呢?”
冬子到是先认出了对方,知道庄扬心情不好,侧身上前一步热诺递烟,巧妙挡去了光线。
“这不是临时有点事么,哥这大半夜巡逻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
保安受宠若惊的接过烟点头。
这群纨绔平时都是仰着脑袋走路,经过保安处更是连眼都不斜一下,更不说这庄少了,他们平时连正眼都不敢瞅,就怕对方一个心情不好拎着拳头就揍。
这一见,没想到他身边人挺好相处,不免就话多了些。
“怎么都挑这大半夜的,上次那姑娘也是。”
“姑娘?”
冬子也没在意,就顺着话头随口应了句,没想到对方就这么打开了话匣子。
“是呀,就以前来过好几次那个,挺高挺瘦,穿着个鞋将近一米七,齐肩短发,爪子脸......”
“哥。”
冬子没想到这人一开口就没个收,噼里啪啦一大堆,怕身后庄扬等的不耐烦,出声就准备打断,刚道一个字,一直站在身后不吭声的人突然一把将他推开。
“什么时候?”
“......”
夜灯下,庄扬一张布满血丝的眼和苍白的脸有些渗人,保安被这一拽吓的忘记出声。
“什么时候?”
庄扬又问了一遍,这次却加重了力道,语句更加清晰。
“就,就前阵子,她来过好几次我以为是庄少朋友就放她进来了,天没亮就来的,就,恩,就站在这里等到大半夜,劝也不走。”
保安应的磕磕巴巴,以为是随意放人进来,还让人守在门口将这祖宗给得罪了,吓的不清。
平时来往这小屋的人挺多,之所以注意到这人一是因为来了好几次,二是小姑娘跟出入的那些纨绔有些不同,模样周正看着挺舒服,为人也和和气气的,忍不住一心软就松了口。
可谁想到一时心软将人庄少给得罪了,恨不得呼自己一巴掌。
让你得瑟,让你话多。
保安这心下擂鼓,吓的腿肚子都开始颤了,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
整个人险些软倒,抬头正对上冬子一脸复杂的模样。
哪里还有庄扬的身影。
“哥,值班辛苦了,烟送你。”
“......”
冬子赶到停车场时庄扬正眯着眼睛靠在车窗上抽烟。
“保安大哥说的人是不是......”
凌晨的点,地下停车场悄无声息,车灯一闪一闪的就跟冬子此时心情似地,直来直往惯了的性子,憋了半天还是没说个乎,一抓头想也来根烟时才想起整包都给送人了。
“给我也来根。”
那边连同烟盒一起扔了过来,冬子打开一看,还真就只是个盒。
“空了你给我做什么?”
“给你闻闻味,闻好了记得丢掉。”
“......”
冬子自认还没饥渴到这地步,所以直接给丢了。
本该睡觉的点,两大男人却在个车库闻着汽油味大眼瞪小眼,直瞪的本来就干涩的眼快闭上了,冬子踱了两下脚,忍不住出声。
“我去把人给你绑来?”
地下室灯光偏暗,手中烟随着呼吸忽明忽暗,男人连眼皮子都没撩一下。
“不是!”
冬子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想干嘛您能直说不,这样熬会熬死人的,冷暴力也是暴力。”
冬子急的跳脚时,庄扬手里烟终于抽完了,将个烟屁股放对方手缝间夹着,转身摇摇晃晃钻进了车内。
“......”艹!
冬子扔了烟屁股回头看,那人已经趴后座睡着了。
看那样子睡的还挺沉。
大半夜被挖起来瞌睡无的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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