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书生意气

    寄完信件,楚天歌回到了柳下酒馆。

    月亮已经爬上柳梢,如今酒馆不再提供住店服务,晚上的宅院静悄悄的。

    柳轻寒正在院中清洗着碗筷,柳轻语在对着账单,看见了回来的楚天歌,她说:“你一天天的倒是悠闲,我们累死累活地赚钱养家。过来,给老娘捶捶背。”

    楚天歌一听,好差事啊,屁颠屁颠地去给柳轻语又是揉肩膀又是捶背的,从上面捶到下面,然后继续捶着下面。

    “楚天歌!爪子!“柳轻语柳眉倒竖。

    楚天歌忙不迭地再从下面捶到上面,装作不明白,说:“啥?”

    柳轻语换了一个语气说:“哎呀,我的大腿啊怎么这么酸,快给我捏捏。”

    “得嘞。”楚天歌送上了贴心的服务。柳轻语这次倒没有呵斥他,啧啧,这小子进步很快啊,原来多么纯情的小弟弟。

    “行了,也去给轻寒按摩一下。”柳轻语发现楚天歌虽然会偷偷摸摸的占些小便宜但这按摩的功夫还是有的,就这么一会儿,自己一天的劳累已经减轻了很多。

    楚天歌开玩笑地说:“轻寒,你姐让我给你按摩。”

    柳轻寒红着脸,非常小声地支吾着说:“那你来啊。”

    不会吧?我没有听错?楚天歌一愣,柳轻寒这一句“那你来啊”杀伤力无限啊。

    柳轻语推了一把楚天歌,笑着说:“还不快去!”

    柳轻寒坐在长凳上,一袭布衣下,是瘦弱的肩膀,苗条的纤腰,柔弱得让楚天歌不敢用力,生怕给捏坏了。

    月光下,美人垂发,背如软玉。

    ——————

    第二天,幽州突骑营五百轻骑赶到云中郡府,让云海喜出望外,尤其是李广将军亲至甚至让云海激动落泪,为国为民者,皆慷慨悲歌之辈。

    云海问道:“将军准备何日剿匪,我郡府定力配合,绝无藏私。”

    “今日。”这个回答倒是令云海一惊。

    “将军麾下将领不用修整一番,更具战力吗?”云海问道。

    李广豪放一笑,“区区山贼,能经得住我幽州突骑营儿郎们几轮冲击?”他没说的是,那封信里面定下的日期就是今天,因为楚天歌要离开了。

    这时楚天歌也从柳下酒馆赶来,只是说:“我乃三品武夫,愿为剿匪出一己之力。”

    云海对楚天歌的印象相当不错,当场答应:“好!公子侠义!”

    云满楼看到楚天歌这个大哥来了,无论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去剿匪,说要亲眼看着无信无礼无德无义之徒死于雪国王法之下。

    于是,李广,云海,楚天歌,云满楼偕同五百幽州突骑和八百郡府兵马司守军前往青苔山剿匪。

    青苔山山势崎岖险峻,黑云寨又处于山坳之中,五百突骑变作三列纵队在前,八百府兵在后,浩浩荡荡的抵达了黑云寨。

    他们根本没有掩饰行踪,李广说不用,既然如此,云海也不坚持。

    熊彪脸色铁青的听着斥候害怕的报告,一下子拍碎了身旁的乌木茶几。“小贼欺人太甚!老子赔了夫人又折兵都没有去找你们算账,你们竟然真的带着幽州军队来置我于死地,妈的!”

    熊彪看着堂中几个人眼神畏畏缩缩更是怒火中烧,大骂:“瞧你们那怂样,怎地,还想投诚啊?”

    “老子告诉你们晚了,那李广向来都是斩草除根,对我们这种人从无留情开恩一说,就是那云海腐儒,也不会对我们法外开恩。今天要么拼命干死他们,要么自己抹脖子投胎!”

    熊彪能够做到一寨大当家,并且在此横行十年,本事和御人都肯定是不凡的,否则也不会活到今天。

    堂中其余众人听了这么一番话都下定了决心,豁了出去,走上这条道的命有什么值钱的,拿来换酒换钱换女人才痛快。

    熊彪吩咐下去说:“黑云寨易守难攻,将这些年储备的所有滚木,送油都他妈拿出来,所有的箭矢也换上精铁箭头,以后能不能继续快活就看今日一战了。”

    黑云寨立刻行动起来,死亡的压力下,效率是惊人的,只是一会儿,就都布置妥当,熊彪大手一挥,说:“走,咱们去会会他们。”

    两军相见。熊彪一伙人站在寨子头上,李广等人骑马站在下面。

    熊彪先是报了一声名号,说:“老子认栽,寨子里的一半金银部还给你们,咱们就此言和,我们以后也绝不骚扰云中郡,否则休怪我们拼个你死我活,至少也拉你们大半垫背,你们看怎么样?”

    李广很干脆,两个字送还给他,“滚吧!”

    熊彪黑着脸,今日注定不能善了,阴沉地说:“放箭!”

    没有任何信号说明战斗开始,战斗就已经开始了。

    李广眼睛一眯,手下一挥,说:“凿阵!”

    不用过多交流,一伍二伍三伍纵马前行,天空中的箭矢完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轻骑,以速度见长,他们做的只有冲锋,冲锋,再冲锋。

    箭矢落下,劈开便是,一道三角形的黑云压抑无声地向前冲去,宛若尖刀。

    寨门被当首骑兵一个斩马刀劈开,砸死门后数人,之后便是真正的屠杀,完统一的动作,手起,刀落,山贼人仰马翻,更多的是人头落地。

    一次冲锋完毕,山贼被冲击得溃不成军,死伤惨重。

    李广没有说话,再次挥手,“凿阵。”

    四伍五伍六伍开始冲锋,追杀那些残兵败将。

    只是两轮!连第三轮都没用上,这便是白帝时期的遗产吗?

    饶是楚天歌也大吃一惊,血腥,屠杀,无声,仿佛是战斗机器,用来绞杀山贼真是大材小用了。

    只剩下一群单体武力高超的山寨堂主,他们看着自己的人被如此不尊重的杀掉,心都寒了,如今他们也不再有侥幸心理,来吧,死之前也要拉一个垫背。

    云满楼看得是热血沸腾,这才是真正的军队,若是自己以后能够统领这样的骑兵驰骋江湖,哪管什么高手不高手的,一齐冲锋,让你死得利利索索。

    他自告奋勇地说:“爹,给我一队人马,我去追杀逃兵!”

    “放肆!自以为读过几本兵书就不知所以,给我乖乖看着。”云海呵斥道,他明白云满楼只是纸上谈兵,从无实战经验,几次行走江湖哪一回没被骗,这一次还亏是楚天歌才能活着回来。

    李广这时笑道:“无妨,我的副将会跟着去,大可放心。”李广现在很好奇那名可能的皇族在哪儿,会不会在这里观战,自己这一仗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爹~,你就让我体验一次吧。”云满楼耍着无赖,云海冷声说:“被人拿住我不会救你。”潜台词还是同意了的。

    楚天歌看得出来云海对于云满楼是期望很高,要求很严。

    云满楼骑上马,风范十足地大喝一声:“走,随我杀敌。”看得楚天歌是一头黑线,这货。

    不过楚天歌也纵身跟了上去,那个熊彪还是很扎手的,他准备亲自对付。

    云满楼骑着快马,指挥着郡府官兵,“那儿,还有一个。”看着昔日绑架紫妍和自己的土匪们抱头鼠窜,他好不痛快。

    他将自己带的小队都分配了方向与任务,感觉自己颇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书生意气。他正准备吟诗一首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从地下钻出,一刀砍死云满楼的马匹,寒光一闪,刀片已经架在了云满楼的脖子上。

    竟是熊彪!怪不得楚天歌一直寻他不得,原来一直藏在地下,真够阴险。

    云满楼立刻脸色苍白,自己被擒贼先擒王了。

    李广眉头一皱,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他很是生气,说好了要保护好云满楼的怎么还出了问题。

    只听熊彪说:“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这位郡守儿子我想捉可是很久了,放我一条生路,否则,拉个郡守儿子垫背也算值了哈哈哈!”

    李广沉声说:“你不要轻举妄动,条件可以谈。”谈条件对李广来说根本就是一种侮辱,但没办法,那封信里面提到了云满楼,万一皇族怪罪,他李广可吃不了兜子走。

    谁知云海踏出一步,怒道:“要杀便杀,我云海的儿子没那么金贵,你横行十载,今天你若不死,我自裁谢罪。”

    熊彪一愣阴森森说:”人们常道,虎毒不食子,你云海为了自己的政绩竟可以不顾亲生骨肉的性命,真让人刮目相看!“

    云海一拂衣袖正色道:“我一介书生,读圣贤之书,养天地正气,不求闻达诸侯,只求一方太平,家中一贫如洗,身无半点分文。不敬鬼神只敬道德,不畏强权只畏民心,你区区一山贼,岂敢要挟于我?“

    他转对云满楼说:”书生意气何在?“

    云满楼满脸热泪大声说:“在!”

    云海转而对李广说:“将军,杀!”

    李广虽为从三品武将却对这个一身文胆两袖清风的读书人肃然起敬,这份杀气,他得道一声佩服!

    正当李广下令放箭之时,楚天歌一袭白衣,从天而降,大喝:“好一个书生意气!”他也是意气激昂,杀意浩荡,力一掌拍向熊彪的头颅。

    熊彪没有丝毫准备,被打得立刻吐血三丈,软软倒下,气息无。

    云满楼看到从天而降的楚天歌喜极而泣,抱着他的大腿大哭:“大哥,我就知道你回来救我的。”楚天歌一脸嫌弃地抓住云满楼,防止他将鼻涕擦到自己的衣袍上,随后他脸色大变,直接将云满楼一把抛出。

    轰隆!

    爆炸声将整个山坳震了一震,巨大的冲击波让所有人都向后退了几步,楚天歌被火药炸上了天,还有熊彪丧心病狂的声音:“都去死吧!”

    楚天歌的易容瞬间被飞窜的高温火焰融化,露出了他那张绝世的脸。

    李广好不容易睁开眼,被眼前一幕吓得心脏直接漏了一拍,他拍马怒喝:“所有幽州突骑听令,救驾!”自己一下窜了出去。

    老天爷!那是雪国三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