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要男妈妈!

    (你们以为我鸽了,其实我没有鸽,这何尝又不是一种鸽?)
    周元缓缓地诵道: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忽然间,结界中的异象陡然生变。
    明月慢慢往空中爬升,皎洁的月光洒向江面,江上一只飘荡的船只披着月光,静悄悄的,在江上随波漂流。
    众人还没来接看清舟中之人,就见异象画面在快速变化。
    江上的舟换了一只又一只,江边的桂花树看了一轮又一轮。
    唯有那天上的明月不曾改变,仅仅是阴晴圆缺,却仍旧是那幅模样。
    “这是参悟了光阴之道的异象啊!这种类型的异象在儒门记载里,也仅仅出现过十次啊!难道我现在就是在见证第十一次的光阴异象么?!”
    在场的子弟们虽说见识已是不凡,但面对显化出光阴之力的诗歌异象,却不由得惊愕。
    这周元,难道是儒门书院出来的高手?不然怎么会能作出这么好的诗?
    这诗一出口,就让众人心感到平静,但随之而来的光阴流逝的悲伤却淡淡地留在了他们的心间。
    尽管周元已经念完了诗,但他们心中却仿佛有什么东西丢了一般。
    就好像七夕节和心爱的人在外谈情,心中却莫名的产生了对爱情的悲观。
    “好诗!”
    全场女修不约而同地为周元喝彩了起来。
    南天乔脸色阴沉,他明白这首诗已经超出诗穿肠水平太多,但他还是不甘心,朝诗穿肠使了一个眼色。
    诗穿肠心领神会,拱手道:“周兄大才,但我们斗诗都是五局三胜,现在请让愚弟开启第二局。”
    刹那,结界内的异象消失。
    周元挑了挑眉毛,倒也没多说什么。
    诗穿肠用扇子敲了敲头,道:“今夜街头柳絮飘,若大雪纷飞,愚弟就来一首雪中诗。”
    诗穿肠一手握扇,一手负于后背,缓缓道:“大雪纷飞斜向飘,好若柳絮因风起,天游飞马疾驰过,不见雪中马蹄印。”
    诗穿肠的身后,开始出现柳絮飞舞般的鹅毛大雪,戚戚冷冷,像是寒冬已至。
    “得儿啦~得儿啦~”
    雪地之上,又有一位鹤氅少年骑马踏雪而过,马蹄在雪中留下一个印子,但仅仅过了一会,印子就又被大雪给覆盖了。
    “好一出飞雪踏马的异象!”
    南天乔身边的人主动给诗穿肠撑起了场子。
    寻常读书人,作诗能在法器中引发一次异象就已经了不得了。
    这诗穿肠不愧是七国文状元,竟然能接连两首都能引发斗诗法器的异象。
    诗穿肠倨傲地看向周元,他相信,刚刚那一首诗歌只是周元的灵感所至,接下来的这一首诗,应该不会压制他这么狠。
    周元双手背负在后头,边走边吟诵道:“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诗歌异象没有丝毫迹象。
    “这首诗前一联为何如同小儿的歌谣,根本没有诗文的美!”
    “周元是不是黔驴技穷了,开始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我们!”
    针对周元的声音逐渐响起。
    周元又接了下一句:“九片十片十一片——”
    “呵呵呵呵,我看着周元就是来数雪花的,这种诗文怎么可能引发异象?”
    “就是!”
    周元不予理睬,停下脚步,看向窗外,缓缓背出了最后一句:
    “飞入湖中皆不见。”
    “刷~”
    比诗穿肠的异象更为惊人,周元的诗句引发的异象甚至隐隐动摇到了法器的结界稳固。鹅毛大雪不停地在结界中下落,轻飘飘地落入到水中,最终失去了踪迹。
    大雪纷飞,大风夹杂着零散的雪花,但落入湖中,却又是那么的宁静。
    动静的反差,让这首诗拔高到了一个奇妙的层次!
    “这最后一句堪称是神来之笔!盘活了整首诗啊!”
    “现在看,前面三句完全是神仙铺垫啊!没这三句,又怎么能和最后一句产生如此奇妙的呼应!”
    “周元先生真是厉害啊。”
    不论从异象或是看官的反应来看,这首诗,都让诗穿肠的诗要高出不少。
    诗穿肠咬了咬牙,一字字地说道:“周兄又赢了,那愚弟也就出第三局的诗句了。”
    周元不置可否。
    诗穿肠来回走动,显得有些焦急,几十步过后,猛然站住,灵感大开。
    “碧月楼内鼎食俱,家中草房饭粥稀。楼高可摘满天星,不及乡野看翼轸。”
    诗穿肠背后,乡野的空旷夜景显现了出来,麦田之上,是悬挂的银河,麦田上,是乘凉的几户人家。
    蝉鸣蛙叫,闲适自得。
    “好一派乡野风光,在城里待久了,就难免会怀念乡里的景色,会想念家乡,想念爹娘...”
    众人都是贵族子弟,生来就是在大城内生活,但诗穿肠的这首夏日田园诗还是打动了他们。这份打动触及了他们心中缺失的柔软,触及到了他们的向往。
    周元看着诗穿肠挑衅来的眼光,没有放什么狠话。
    周元清了清嗓子,看向诗穿肠,眼里满是怜悯之色。
    希望下一首诗能感动你这个逆子。
    周元将手放到身前,十指交叉,神情地念道: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周元的身后,一位面容模糊的母亲形象跃然而上,众人看不清这位母亲的脸,但却仿佛像是在看自己的母亲一样。
    母亲借着微弱的油灯,一针一线地给远游之人缝制着衣服,一针一线,无比的扎实。
    这是何等的母爱啊。
    在场的人眼睛都湿润了,一些特别有触动的女修,甚至哭了起来。
    她们想起自己修炼多年,竟忘了每年回去看看还在俗世的母亲。
    每次她们都说忙啊忙,要忙着修炼,要忙着大比,要忙着去秘境。
    看到周元背后的慈母异象,众人心里都是一阵触动。
    诗穿肠看着慈母,竟然情不自禁地跪了下来,双眼流泪,不停地在喊:
    “姆妈,姆妈!”
    到后来,诗穿肠竟然是抱着周元的大腿痛苦,嘴里诉说着这些年的思念。
    “这是共情异象!是儒门修士感化世人的最高手段!没想到周元竟然练成了!”
    “这周元肯定是儒门的人,说不定还是十哲殿的某位传人!”
    看着紧紧抱住自己大腿的诗穿肠,周元也是挺不好意思的。
    我怎么就成了男妈妈了?
    周元灵力一转,就将斗诗法器内的异象驱散。
    异象一散,诗穿肠就清醒了过来。
    他腾腾腾地往后跪走了几步,想起刚刚的场景,惊吓道:“不要男姆妈,不要男姆妈!”
    众人:
    能斗诗斗到喊对方娘的,也只有诗穿肠一人了。真是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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