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导盲犬的一生14

    在顾黎沉溺于戏曲的时候,汤圆正一天二十四小时疯狂追剧中,看到精彩之处,还会分享给碧落。
    “宿主,快看,吵起来了,啊,已经打起来了。”看见男女主的父母吵架并动手,汤圆激动得像个反社会分子。
    苏铖和高月妍早恋的事情被彻底曝光了,双方家长纷纷跳出来棒打鸳鸯,企图拆散他们两个。
    苏铖的父母指责高月妍是个害人的狐狸米青,勾引他儿子。
    高月妍的父母则骂苏铖是个该死的小混混,教坏他女儿。
    总之,双方都认为自己的儿子(女儿)是无辜的,都是对方的错,为此大打出手。
    最后还闹到学校去了,将责任推给老师,说他没有教好自己的儿子(女儿),要让他从这个学校滚蛋,校长出面劝说也没有用。
    处在修罗场的漩涡中心,苏铖和高月妍避无可避,承受着来自父母和对方爸妈的责骂,来自老师同学和朋友异样的眼光,邻居们对他们更是指指点点,每次说话的声音都很大,他们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最近的日子,两个人过的很是痛苦。
    终于,不堪忍受的两人商量着离家出走,想去外面的世界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两人溜出了家门,连夜买了火车票,去往一线城市。
    这出闹剧暂时更新到这里,苏铖和高月妍刚下火车,惊叹于大城市的繁华。
    在男女主离家出走的时候,顾黎开始正式学习戏曲,对于看不见光明的她来说听觉在很大程度上取代了视觉,所以她对与声音有关的事都比较感兴趣。
    戏曲,用声音讲述一个故事,用身心演绎一段人生。
    本是顾黎过去不会感兴趣的,现在在接触之后,充分感受到了它的魅力。
    托顾父的关系,省戏大退休的林教授答应教导顾黎一段时间,视情况决定要不要收下顾黎。
    一早,顾黎就带上礼物,在顾母的陪同下拜访了林教授。
    两家隔的不算远,二十分钟就到了。
    林教授站在小区门口等着两人,将人带到了家里。
    三个人一坐下,林教授就开口说道:“昨天在电话里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但我在这里还是要强调一遍,我对学生的要求是很严格的,因此逃跑的人不少。
    所以,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坚持不下来就请你离开,到时候,哪怕是你爸爸的面子也没有用。”
    林教授说话的语气很不客气,顾黎像是没听见一样,甜甜笑着:“知道了,我会加油努力的。”
    “嗯,希望如此,”林教授看向顾母,“我今天就开始教她,麻烦你下午四点的时候来接人。”
    “好的。”
    顾母走了,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和一只狗。
    “跟我来。”林教授起身往专门练习的房间走去。
    顾黎在碧落的带领下跟了上去。
    第一天没有训练,林教授仅是给顾黎讲了戏曲的历史及基础知识,并让她回去考虑清楚,戏曲对她而言是什么,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第二天,顾黎准时站在了林教授家门前,林教授冷着脸让她进来,一句话也没说,开始了训练。
    <的沙袋,也没叫顾黎做什么,就让她站着,站到她满意为止。
    顾黎很听话地站了三个小时,期间一动也不动,最后林教授说可以了的时候,她双手双脚彻底软了,直接瘫倒在地上。
    “现在还早,你放弃吧。”林教授冷冷道。
    “我不会放弃的。”顾黎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点气势。
    “希望你待会还能说出这句话。”林教授背着手走开了,让顾黎休息十分钟后继续训练。
    训练的内容是筷子夹豆子,将一盆豆子夹到另一个盆里,限时十五分钟。
    筷子是特制的,又尖又细,把豆子夹起来都不容易,更别说在十五分钟内全部夹到另一个盆里了。
    加上顾黎双手酸软,理所当然的,她没有完成,豆子也撒了一地,林教授也没说什么,让她继续训练。
    学戏曲是要从小打基础的,顾黎的年纪大了很多,好在她以前是学跳舞的,四肢并不僵硬,韧带轻松就能拉开。
    这点让林教授还算满意,下手的时候也就格外狠。
    碧落头扭到一边,没有去看。
    练完之后,顾黎已经不成人形了,趴在垫子上软成一滩烂泥,林教授正给她做按摩,要不然第二天顾黎可能起不来床。
    林教授前半辈子都奉献给了戏曲,因此对学生的要求向来都是很严格的,并不是刻意针对顾黎。
    当然,因为顾黎的眼睛看不见,对她的要求只会更加严格。
    手眼身步,顾黎是个盲人,无法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感情,就需要在其他方面强化,训练量是成倍的增加。
    在林教授手下坚持下来的几个学生都相当同情她,在拜访老师的同时,也不忘慰问她。
    训练很苦很累,一天练完之后腰酸背痛,一觉睡醒后更是没有半点力气,但是顾黎还是得爬起来,花二十分钟赶到林教授家继续训练。
    林教授一直在顾黎耳边说放弃,但是,顾黎性子倔,你说放弃,她偏要坚持给你看。
    林教授对她狠,她对自己更狠,累到晕倒也没说一个不字。
    在把顾黎送往医院养了一星期后,林教授下手更狠了,把当初她父亲对她那套请了出来。
    一根细竹条,取竹子最尖梢的一段撇去多余的枝条和竹叶,磨去凸起的部分,用火烤熟,去除水分。
    这样处理的竹条柔韧不易折断,打在人身上,钻心入骨的疼,却只会留下浅浅的红痕。
    很疼,顾黎每天都在惨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落过一滴。
    在顾黎身上,林教授看到曾经的自己,父亲说她没天赋,戏曲也没落了,不准她学,但她还是偷偷学了。
    父亲发现后狠狠教训了她,但她依然没有放弃,逼的父亲不得不教她。
    林教授对顾黎的态度软化了许多,但训练还是很严厉,不会因为对顾黎印象改观就减轻半分。
    顾母心疼女儿,每天给她擦药的时候,看见她身上或深或浅的红痕,连连劝女儿放弃,不要学了。
    顾黎却只是摇摇头,扬起脸笑着道:“妈妈,我曾经很喜欢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感觉,因为我的眼睛,我放弃了它。现在,我不想再放弃我喜欢的东西了。”
    顾母从没有在女儿身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
    平凡的笑容,散发的光芒却能将太阳灼伤。
    “好吧,你继续学吧,妈妈不逼你了。”顾母没有再劝,而是更加尽心尽力地为女儿准备一日三餐。
    碧落陪着顾黎往返于两个小区间,经常能看到罗雍。
    开始还是暑假,罗雍每天都会下楼遛狗,两个人遇到了互相问声好,聊上几句,在小区门口分别。
    后来,开学了,罗雍每天早上匆匆赶去学校,偶尔也会遇到顾黎,同样是简单问好,闲聊几句,然后分别。
    有时罗雍早上没课,会带ck下楼释放多余精力,碰上顾黎会陪她走上一段路,到小区门口后,一个往公园方向走,一个去林教授家。
    直到某一天,两人该分别的时候没有分别,罗雍提出送送顾黎,而她没有拒绝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悄悄发生了改变。
    早晨,罗雍等在电梯前,一手提着奶黄包,一手牵着ck。
    奶黄包是限量供应,常是两条街外的早点铺一开门就被抢购一空。
    叮的一声响,电梯门打开,里面只有一个顾黎,穿着白色运动服,扎着单马尾,怀里抱着一次性饭盒。
    “我给你带了奶黄包。”罗雍举起早起去买的奶黄包。
    “我做了三明治。”顾黎亲手做的火腿三明治,加量火腿。
    两个人同时默契一笑,交换了早餐,开心地吃起来。
    奶黄包是温热的,刚好入口。
    三明治份量很足,正好吃饱。
    没有牵手,没有说话,两个人只是并肩走着,一起吃着早餐,内心如同胃被食物填充一样,被淡淡的欢喜填满。
    一直把顾黎送到林教授家楼下,两个人才互相说了今天的第二句话。
    “再见,今天也要加油。”罗雍望着女孩的脸,眼里是泛着涟漪的春水。
    “你也是。”顾黎挥挥手,觉得有了这句话,接下来的地狱训练没那么恐怖了。
    罗雍目送顾黎远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房的转角才收回视线。
    罗雍低头,看向ck。
    ck抬头,吐着舌头,满脸的傻气。
    “ck,过去我不懂你的主人,现在我懂了,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让人魂牵梦萦。但是吧,路还很长呢。”想到这里,罗雍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光是接近顾黎就是每堂课必点名,作业超级加倍,如果和顾黎挑明关系,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他也不想知道。
    “还是缓缓吧,争取本学期古代建筑赏析拿个满分,专业课也要努力了,不能摸鱼了!”罗雍斗志满满,喜欢的人都这么努力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偷懒。
    “走,ck,我们回家,我要学习。”罗雍转了个弯,拖着恋恋不舍的ck回家了。
    “汪——”这一声叫唤,是对自由最后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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