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次)

    “齐苳?”
    聂源认得这“蟊贼”,说起来不是“外人”,正是房东家的大孙女,这间房子名义上的继承人,齐苳齐大小姐。
    齐姑娘小聂源一岁,详细地算起来其实只小了五个月而已。
    因此跟聂源是同年毕业,大学也是名校而且就在本市。
    小姑娘学的是广告,在学校期间也是勤勤恳恳的“异类”好学生,只可惜这姑娘约么是从小教育环境的原因,是个不出头的沉闷性子,说好听点是为人恬淡淑惠,说难听点儿就是胆小怕事儿好欺负。
    大多数初入职场的菜鸟小白说不得都是要被老鸟们好好教育一番,小姑娘本就是个“恬淡淑惠”的性子,偏偏又遇上一位刻薄加脑残(本词汇援引自小房东本人)的上司,实习的头一个月齐苳就被折磨地苦不堪言,焦虑、失眠、脱发随之而来。
    不过就凭小姑娘含怒之下才给出了“脑残”这么个评语的性格,想凭自己翻身着实困难了点儿,齐家的父母也都不是精通职场的人,拉上一伙人暴打那位主管一顿到是没问题……
    聂源那个时候也刚毕业,从小就在自家饭馆里接触来自全国各地各种身份的游客,早已经就是老油条一根了。
    上司是个刚刚结婚不久的实干派老实人,偏偏所在的部门还是个“清水闲衙”,能进来的说难听点那是“非富即贵”,平日里也没什么职场倾轧明争暗斗的戏码,小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轻松写意。
    可能是聂源上班下班的时间太过规律,日常见面的时候表情上也没有多少愁苦,然后他同样是新晋入职的工作方面貌似很顺利的事儿就被房东奶奶知道了。
    齐家的老奶奶马上领着自家“丧气满满”的大孙女三顾茅庐来讨教职场经验。
    当然聂源可没有卧龙先生那么大的架子,除了这房子还真就是个“茅庐”之外也没人家的才学,更何况房东奶奶都开口了,也就帮着齐苳支了几招,指点了一下职场规则。
    这人呢,就怕在年轻的时候,遇上太惊艳的人。
    能被一个八个人的小部门里一共就管着两个人,小四十岁了还只是个小组长的货色弄得几近辞职的小房东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里哪里遇上过聂源这样的货色?
    遇人不淑,在所难免。
    偏偏聂源又是最会讲大道理骗人的那种“文化人”。
    就算是没有刻意勾搭人家初入社会的小姑娘,偶尔讲几个随口而来的笑话大道理什么的,也把小房东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日子久了,干脆齐家奶奶就又减了聂源的房租,而聂源也成了小房东的专属顾问。
    时不时地解决一些职场规则、职场技能方面的问题,小房东的电话也就成了聂源除家人之外不得不接的几个人的电话之一。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才三年多点儿,聂源这边原本如鱼得水的日子就过到了头,惨遭裁员。
    小房东却已经是她们那个八人创意小组的创意主管了,端的是风水轮流转,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齐笨笨?你哪来的我家钥匙?还有你这是干啥?”
    齐苳一米七三的身高,长相七分往上八分不到,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漂亮姑娘,但是距离女神还有些差距。
    高挑的身材对于外貌上稍有加分,近来做主管也养成了一份不弱的气度,可惜皮肤是有些晶莹质感的过分苍白,天生贫血的体质,怎么都没法撑起来霸气外露的女王范儿。
    而在聂源面前,这姑娘还要再羞怯一些。
    不过小房东脸上的羞怯很快就被自己掩饰了下去,虽然看着聂源轮廓模糊但是仍旧存在的六块腹肌让她有些心跳加速,但是并不影响正常交流,说:“发你微信不回,打你电话挂断,我只能是找奶奶要钥匙直接找你啦!”
    “啥事儿啊?等会儿嗷。”
    聂源可没有暴露癖,更不觉得展示身材是什么好事儿,况且这样光着也不舒服,转身回屋穿衣服去了。
    聂源转身进屋,齐苳就赶紧用冰凉的双手按着自己虽然看不出来,但的确是滚烫的脸颊,轻轻拍打。
    “腹肌!六块呢!哪来的?也没见他怎么锻炼呀!”
    调节情绪的方法聂源早就教过齐苳,这诡异的不知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齐苳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个时候她也终于注意到了屋内的气味并不好,就算是没有聂源的汗臭味,屋子关着整整六天也不会怎么好闻的,齐苳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说吧?”
    聂源穿好了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你……没上班了?”
    齐苳很没有自觉地打开了冰箱,一脸嫌弃的表情用食指和拇指将一瓶果汁捏了出来,顺便拎出来一只玻璃杯,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上下打量着聂源,边喝边问。
    “没。”
    “为啥?”
    “裁员。”
    “凭啥?”
    “人多?钱少?效率低?谁知道呢?话说齐笨笨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聂源拿起桌子上所剩无几的果汁拿了起来,直接对瓶吹了。
    “我辞职了!”齐脸上是一种聂源理解不了的笑容。
    “哈?”齐苳这话聂源更加不理解。
    “别误会,我这个可跟你不一样,你是被老板炒,我是炒了老板。”
    “呵呵,有区别吗?”聂源翻了翻白眼。
    “区别大了!”齐苳眉头一挑,本就俊秀的模样,这个表情更是说不出来的好看,说:“我这是自己说要走,你那是别人让你走;我这是人事谈话挽留,你那是领导谈话赶人;我这是交接工作,你那是审核对账;我这是巴不得我晚点儿走,你那是恨不能你赶紧滚。”
    “我发了一个季度的裁员赔偿!”
    “我……我靠!”齐苳一时无语。
    “是赔偿哦,不是补偿,法律规定,不是人情。”再次暴击。
    “哼!”齐苳很不爽地喝了一口饮料。
    “你急火火地找我,就为了跟我汇报你辞职?”
    齐苳的脸色一阵尴尬,想了半天,说:“嗯……嗯……嗯……对!”想了想又说:“本来还想问问你,你们报社缺不缺设计的?”
    “不是。你为什么辞职啊?你那活儿不挺好的吗?九五五,十三薪,年终奖,很让人眼红哒好不啦?”聂源有些疑惑地看着齐苳,有些奇怪这姑娘的离职原因。
    “你同事骚扰你吗?你老板骚扰你吗?你客户骚扰你吗?”
    “额……”聂源无话可说。
    房间里就这么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