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看着烟冷坦然地喝着茶，皱了皱眉，“深夜喝茶你也是心大，就不怕睡不着？”
“呵呵，”放下茶杯，“帝师还未说来因。”
“我只是来看看，默默无闻的十六公主为何方圣神。”
窗外的月亮今日格外的圆，阵阵虫叫声传入耳中，树影婆娑，这个小姑娘着实影藏了天大的秘密，浅浅的笑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何为笑话？”
“我笑，”回过头看着烟冷，“这诺大的皇室竟然会将鱼目当珍珠。”
烟冷收起了脸上的笑，“帝师说笑了。帝师如此玲珑心窍，是皓月公主的幸事。”
摆了摆手，无所谓的开口，“不碍事，既然如此，我便不再过问了，日后，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就来找我。”将一块玉牌放在桌子上，“将这块玉牌交于司衣阁，自然会有人通知我。我便会来找你。”
“帝师抬爱。”嘴上说着谦卑的话，手上却将玉牌推了回来，“本公主，并不需要。”
不理会她的动作，拂袖离开。
不过是孩子心性罢了，小姑娘有些心高气傲，是应该的。正如当年的那个小家伙，袖下的手微微颤抖，那眉眼之间，言语之间，让自己怎么能不怀念，那样的心高气傲最终被磨没了，变得那般的……哎，该怎么形容？止住了自己颤抖的手，看到眼前的宅门，却不愿再往前一步，每一世每一世，那个孩子，心心念念的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承诺。
是自己，生生将那个梦破碎了。
直到有人打开门从里面出来，看到站在门外之人，面露惊讶之色，连忙迎上去，“主子，您怎么站在这？”
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胳膊，天已经蒙蒙亮了啊，自己竟然站了这么久吗？“不要声张，”看了看大门，还是转身，道，“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回来过。”
“是，主子。”
大门再次关上，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露水，往司衣阁走去。
“她就那般站在大门口，也不愿意进来见我。”幽涟趴在窗柩上，看着大门方向，愣愣的，“她再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了吗？”
“我知道的，那个人，当年走的多么决然，好不容易我才回来，现下又惹得她不痛快了。”旁若无人的继续说，“我什么都不奢求，什么都不要，只有那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为什么不肯…为什么……”
手臂无力的滑落，整个人失去意识晕倒在地上。
“幽涟公子！”一旁的陌玉连忙上前扶起地上人，触手可及的是一片火热，幽涟苍白的脸迅速染上红色。
陌玉白了脸，高声道，“温润，去找银狼大人。”
“是。”温润紧张的跑出去。
“温文，”又叫过一旁的温文，犹豫了一下，“你现在去城中司衣阁，但愿，能赶得上。”
“是。”
鲛人化形何其凶险，自己只是在古书中看过，凶险程度九死一生，他这般绝望，也不知道能否撑得下去。
怀中的人还在喃喃自语，“鸢尾。”
陌玉皱眉，这，鸢尾为何人？难道幽涟公子相见之人不是主子？
“准备浴桶，倒入冷水。切记，只能是冷水。”银狼叼起幽涟，迅速向后室跑去，陌玉随即出门取了冷水又匆匆回来，冷水没过他的头顶。如墨的发在水中荡漾开，紧闭的双眼不愿睁开一丝一毫，毫无生气可言。
银狼盯着桶中了无生气的鲛人，这一天倒还是来了。
“你说什么？”一把扯过温文，“你说幽涟出事了？”
“是的，主子，是陌玉哥哥吩咐我来找主子的。”温文看着主子深不见底的眸子，瑟瑟发抖，主子在生气。
“该死。”脸色突变，拎起温文向别院奔去。怎么会是今日？距离他的成年之时还早，怎么会提前这么早。
“主子。”陌玉接过主子手中温文，上前行礼。
匆忙行至幽涟面前，帝一伸出手想摸摸他苍白的脸，触电般的收回手。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刻之前。”
“还来得及，来得及。”帝一松了口气，伸出手将幽涟拥入怀中，向门外走。
“王。您不该去的。”银狼挡于帝一面前，“王，臣愿意为您走一趟，将他交于我，我必会护他周全。”
用额头触了触怀中人的额头，点点温柔从她眼中倾泻，只可惜怀中人紧闭双眼，看不到。“我得守着他，幽涟便开心了。”
抬手制止了银狼，“你知道的，这是幽涟应得的。”
银狼让开门，一言不发的看着帝一离开。
海天交接间流淌着期待，那里的希望在唱歌，那清爽的带着淡淡海腥味的海风吹拂着发丝，低头看着毫无生气的幽涟，“别睡，王这便随了你的心愿，你怎么能就这样睡着。这是不合规矩。”
深吸一口气，抬步向深海走去。
越往下，光线越少，而怀中的人面上却带了点点血色，继续下沉。一个颠倒，海水漂浮在头顶，一处悬崖显露在眼前，再往里走，一处浅浅的泉正在往外吐着泉水，将怀中人放入其中，将他凌乱的发整理好，如往常一般捏了捏他的脸，“没事了，王在这守着你呢。”
又将怀中的鲛珠拿出，尽数放入其中，道，“这些个鲛珠我都好好收着呢，一个都没落下，你这下可开心了。”
“……”
“没关系，王就在这。”靠在一旁，闭上眼。黑暗中有窃窃私语声响起，是她，是王回来了，还带着那个鲛人。那个鲛人要化形了。没见过的面孔。……睁开眼，扫了一眼黑暗，“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们永久于黑暗作伴。”洞中恢复了安静，帝一摸了摸幽涟苍白的脸，叹了口气，重新闭上眼。
再说那皇宫之内，皇后召见了萧然。
皇后静静地喝着茶，看着地上跪着的萧然，却是对一旁的嬷嬷说，“嬷嬷，十六公主可来了？”
“回皇后话，已经吩咐人去请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话音儿刚落，门外便传来了声音，“十六公主求见。”
“进来吧。”
烟冷一进门看到跪在地上的萧然，愣了一下，随即越过他上前，行礼。“儿臣拜见母妃，愿母妃凤体安康。”
“恩，起了吧。”皇后又看了萧然一眼，“你也起了罢。”
“谢母妃皇后。”
皇后笑着向烟冷招了招手，“烟儿，你且到母妃这儿来。”
烟冷走到皇后身边，皇后眉眼带笑的拉过她的手，旁边有人便端着锦盒站在一旁，“母妃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找了些女儿家喜欢的物件，你瞧瞧，可还欢喜？”
皇后说的无非是一些珠宝首饰，烟冷笑了笑，“只要是母妃准备的，十六都喜欢。”
满意的点点头，亲手将礼盒递给烟冷，“你喜欢就好，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人来找母妃。”
“是，母妃。”
“萧家小子，你可知本宫今日为何叫你而来。”
“皇后恩泽，必定是为了公主的婚事忧心。”
拍了拍烟冷的手，“十六乃是金枝玉叶，而挽香小娘子的家父却也是与本宫乃至陛下交情匪浅，你倒是说说，该如何是好？”
萧然恭恭敬敬的跪下，叩首，“单凭皇后做主。”
“好，”皇后站起身，“如此这般，你二人且先退下，随后本宫与陛下商议之后便为这件事做下定夺。”
“是。”
“去皇帝那儿。”看着他二人离开，皇后对一旁的嬷嬷道，“今日我怎么没看到皓月？”
“回皇后的话，公主今日不知为何有些郁郁不乐，去了马场。”
眉轻轻皱起，“可是有何人惹得公主不快了？”
“奴才不知。要不要老奴去问问？”
摆了摆手，“罢了，先不去理会那个小调皮了，等本宫把手头的这件事办好了自己去问。”
“是。”
“依皇后之意，给那挽香小娘子一个尊主的虚名，以侧妃的身份嫁给萧然？”
“是，陛下，十六虽为公主但毕竟亲母身份过于低微，而那林铮棋身份……陛下心中必是明白的。”
皇帝沉思片刻，脑中闪过那个温婉的女子，心中轻轻的叹息，生在皇家，便从来都不能随心所欲，心下有了定夺，拿起笔，“德胜，研磨，拟旨。”
站在一旁的皇后看着逐渐成形的两道圣旨，眸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又恢复笑意，心道，林铮棋，别怪本宫心狠，这么多年，本宫一直记得你为本宫做的事，本宫这么做也算是为你的女儿做了一件好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