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烟火缘 食为天

    大汉一笑,说道:“不劳二位,我一个人就行。”说完不再耽搁,牛车上取下弓箭,迈虎步,振奋精神,出门而去。

    叶子怔然一瞬,对娘亲说道:“我们好好准备饭吧。”

    雪娘答应着,接过叶子手里的面,接着和起来。

    叶子拿了瓢,取了洁白的雪来,倒入锅里,开始烧水。

    “叶儿,娘心里不踏实,待他们出来,你就躲远点。”雪娘嘱咐道。

    叶子拿着烧火棍点点头。灶膛里火光明灭,叶子不时续些柴禾,维持旺盛的火焰。

    “娘,孩儿有些糊涂,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纪年?哪位皇帝在朝堂?”

    叶子娘冷不防叶子问这些,再次吃惊道:“小孩子家的,管这个干嘛?我们老百姓只管吃饱肚子便罢。”说完不再理会叶儿,只管手下忙个不停。

    好吧。待日后慢慢发现吧。叶子见水烧开了,说道:“娘,我去给屋里人送点热水。”

    雪娘一听,忙把手往身上擦擦,说道:“娘去送,你不要接近他们。”

    好像怕叶子抢似的,麻利地用瓦罐盛了热水,端往堂屋。

    叶子无奈地朝母亲的背影咧嘴一笑,娘亲啊,屋里的人怎么会看上你女儿呢?

    她抬头望望天空,微有明云,映照着天色即将变亮。院子里的老牛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啃着干草,牛车破旧,分外寒酸。

    娘啊,女儿昨夜开的门,也许错了,这银子不知有没有命挣到。这些话,叶子只在自己心里说说,不敢说出来,怕惊到自己母亲。

    来人清一色大汉,又有功夫,做事极有法度,循规蹈矩,纪律性很强,那年轻的男人,气质高华,隐有贵气,却乘坐破旧的四处漏风的牛车,于山野间独行,大户人家难道买不起马车?

    必是马车在乡间太乍眼,为掩饰行藏,换的牛车。又不愿去人多的地方投宿,如此种种,只能说明,这年轻的公子,是逃难来了。

    他身后的“难”,定不是叶子母女能承受的。想到这个关节,叶子只盼他们能尽快离开。

    叶子娘往屋里送了几次热水,面也和好了,外出打猎的大汉赶着回来,手上拎着野鸡,野兔。

    “大嫂,劳你给处理下,尽快烧饭。”大汉微有气喘的说道。

    他为了惦记主人吃饭,忙不迭的跑去打猎,又急急忙忙跑回来。

    这是把主人当儿子疼了。叶子心想。

    叶子娘接过野味,热水烫毛,拔毛,手脚麻利。荤腥解决了,他们随身有带盐和辣子,估计是为了给主人驱寒备的,简单的调味料也有了。

    叶子起锅,将金黄的鸡油撸下来,化成油,扔了点干巴葱,香味一下子爆了出来,倒入水,烧开,加入面条,撒了几片菠菜,一点盐,一锅泛着金黄油光的手擀面,香喷喷出锅了!

    叶子娘瞠目望着自己的女儿,似乎十四年来,第一次认识她!想想女儿自出生到如今长到十四岁,一次也没见她这么能干啊。

    不错,各位看官,叶子十四岁了,只是缺乏营养,看着显小。

    也许是香味吸引,屋里出来另外两个仆人,拿着碗筷,来灶房盛了面条,往屋里端。

    “先垫垫肚子,等我们熬个姜片鸡汤驱驱寒!”叶子喊了一声。

    叶子娘愣在当场,还有姜片鸡汤?!

    叶子从呆愣愣的娘亲手里拿过野鸡,挥起菜刀“啪!啪!”一阵猛剁,鸡肉剁成块。

    锅里烧热爆香葱花,放入姜片,倒入鸡块翻炒,然后倒入水,炖煮起来。

    看叶子神态自若地做这一切,叶子娘的下巴就没合上过,我女儿啥时候学的这些手艺?!

    古朴陈旧的小小院落,悠然飘荡着阵阵香气,炊烟袅袅,生机盎然。

    “雪娘家的炊烟还烧着呢,整什么大菜么?”李婶起身后,再次张望。

    “孩他娘,你给我待着,哪也不许去!”李老头看李婶一直往那个败坏风气的女人家看,不满的呵斥道。

    李婶白了他一眼,却也不敢反嘴。只在心里默念,可怜的人,好好活着吧。

    叶子家。

    一大锅面条和鸡汤相继出锅,端往堂屋,摆上饭桌。

    “大叔,喊你的同伴都出来吃饭吧。”叶子把桌子四周摆上板凳,自然地扬手说道。

    大汉脸色微有些不自然,他看了看干瘦的叶子和同样衣衫褴褛的妇人,又看了眼绕桌一圈的小板凳,眉头皱了皱,无奈的拱手到里屋门口禀道:“主人,可以用餐了。”

    帘子掀开,走出两个汉子,拿着碗把桌上的饭菜各盛了些,又拿到里间去了。

    这主不打算出来了?叶子趁着他们进出的当口,迅速瞥了眼里屋,只来得及看到年轻的男人,正由他们伺候着洗手。

    她无奈的摇摇头。

    “娘,我们坐下吃。”招呼娘亲一起坐下,给娘盛了碗鸡汤,又给自己盛上,端起碗,吸溜一口热热的鸡汤,香浓可口,十分熨帖,饥饿、寒冷,一扫而光。

    “舒服啊,真舒服,香,太香了!”叶子仰天长叹!

    立在墙边的大汉,看她露出极享受的表情,眼睛往后翻着,四肢夸张的摆成大字,不由失笑。

    叶子又连着扒拉几口面条,仍旧大声赞叹:“太,太,太好吃了!”

    “小姑娘,你们平日里是不是过的很清苦?”忽听大汉问道。

    叶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我们只是吃不上饭而已,哪里清苦了?”

    “吃不上饭,还不清苦么?”大汉疑惑问道。

    叶子撇撇嘴,心里话,总好过你们身处富贵却不得不四处奔波的好。不搭理他的话茬,只埋头吃饭了。

    屋里一时无言,只有叶子砸吧嘴和咕噜咕噜喝汤的声音,以及发自内心的赞叹声。

    “真有那么好吃吗?”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屋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