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报到

    女人从东屋出来,没说话又走进了西屋给张飞叠被子。
    张飞还稍微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个成年人了,让人叠被子很难为情的,不过刚才自己受到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忽略了,以后再自己叠吧。
    吃过饭后,张飞第一次踏出了屋门,他抬头看着天,没有玻璃的阻隔,这天比刚才看见的更蓝,遥远的天边有那么几朵白云,那就是书中描写的和棉花一样的白云啊。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这太阳真亮啊。
    院子不算小了,南北挺长的,估计小25米了,用红砖铺出来一个“工”字型的路,东南角上是个煤房子,小房不算大,土坯的,看着里边露出来的像是个煤房子。
    西南角一样有间房子,都不用过去张飞就闻出来了,是个厕所,噫……这鼻子也太好使了,比前世的鼻子都灵。
    院子里左右两边种着西红柿和黄瓜,上边结着不多的一些瓜果,叶子也有的开始枯了,黄瓜的绿和西红柿的红交相呼应,都那么的喜人。
    一路上张飞的眼睛怎么都不够用,脑袋甩的跟雷达似的,那大树不知道是什么树,那么高,以前他只知道大树高,现在终于知道有多高了。
    张飞贪婪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他要把他们刻在心里,真好啊,这一切的一切…………他生怕这是一个梦,等醒过来这些就都消失了,他抿着嘴笑,生怕自己笑的太高兴把自己笑醒了。
    如果这是一个梦,那就让他多待一阵子,让他能够多记住一些东西,多看到一些东西。
    如果这是一个梦,那么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有足够的回忆,这些回忆会伴随他整个人生。
    如果那个孩子回来了,自己可能就又会回到那黑暗的世界了,不过不怕,已经看到了这么多东西了,自己满足了。
    这一切,和自己曾经想象的东西,有点一样,也一点都不一样,这是美好,这是光明。
    自小失明的他在脑海里从没想象出这么丰富的颜色,他听过很多书、节目、电视和小说,可谁都没有能描写出这么充沛的色调和光线。
    他跟在女人后边,一边走一边跳着,用左脚去踩右边脚的影子,然后再换右脚……他从没这么跳过,真好啊。
    到了学校,张飞更是看不过来了,人们的衣服虽然样子不多,不过颜色总是能分辨出很多,他有许多都没办法确定,不过不妨碍他记下来。
    女人领着他排队找到了班主任,班主任姓周,一个40多岁的女人,稍显富态,他也终于确认了现在是80年,孩子是73年5月4日出生的,他的名字也没有换,还姓张。
    女人,不能说女人了,张飞终于确认了,这是亲妈。
    张妈笑着和周老师说着“老师,这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了,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他以前一直在农村,没上过学前班,还得您多费心。”
    周老师人挺严厉的,对张妈的笑脸并不接受。“这不是我不通情理,你也要有思想准备,如果孩子真的跟不上课,还是上一年学前班比较好,基础要是打不好以后还得留级。”
    张妈只能再笑着说“老师您多费心,我回去也会教他的。”
    “好了,就这样吧,你领他去认认教室,明天早上8点让他自己来就可以了,明天在教室门前排队排座位。”
    “还有,一个月以后,我们会选择成绩好的学生参加兴趣班,兴趣班是免费的,到时候有什么事情我再让孩子通知你。”
    张飞看着张妈脸上的笑,心里更是堵得慌,不是对老师,所有的家长见到老师都是一样的笑容。只是在想,我以后会让您以我为荣的。
    走出办公室,张飞看着大大的操场上到处乱跑的孩子们,心就像飞了出来。“妈,我能在这玩会么?”这是从早上以来张飞喊出的第一声“妈”,却无比的自然。
    “你记住回家的路了么?”
    “记住了,出了校门忘东走两条街,咱们胡同口有个绿色的……”一边说着,张飞伸手在头顶上比划着。
    “额……”张妈很快恍然过来,“那是邮筒,寄信用的,给你家里的钥匙,要是找不到的话就问路边的人去邮局找我,中午早点回家。”。
    张妈拿出两个钥匙,拴在一根红绳上,把红绳套在了张飞的脖子上。
    张妈走后,张飞满操场的乱跑着,今天学校里孩子其实并不多,都是他们这些报到的新生,二年级以上的要明天一起开学。
    孩子们在玩各种游戏,张飞跑跑停停,一边看一边猜着。“这是跳皮筋,这是方口袋,这是骨头子,这是跳房子。”
    转了一圈,张飞回到办公室门前不远的地方,对着打方口袋的孩子们喊道“你们还缺人吗,我能一起玩么?”
    说实话,一个成人的灵魂来玩这个还是有点羞愧的,谁让张飞从来没有玩过呢,他前世都没有跑步过。
    一个挺高壮的孩子看了看张飞“我们不缺人了,两边正好的。”
    旁边一个小白胖子赶紧走过来,“我们俩一起,一边一个就正好了。”
    另一个小小子插嘴说“不跟你玩,你太笨了,一下就被打中了。”
    “一起吧,我们俩一伙儿。”张飞其实都不想玩儿了,看着那小白胖子快哭了的脸,心里有点不忍。
    几个孩子商量了一下“好吧,不过谁跟你们一伙儿的话就先打。”
    除了张飞和小白胖子,剩下的几个孩子“手心手背”,很快就分好了两边。
    张飞和孩子们一起玩也不会太认真,他只是喜欢这种奔跑的感觉。
    玩过一阵子,其他孩子们都走了,剩下张飞和小白胖子。
    小白胖子稍微有点紧张,还很认真。“你好,谢谢你带我一起玩,我叫王飞,”说着还从兜里掏出来两块糖,“这是我爸出差买回来的水果糖,可好吃了。”
    张飞真没看的上这块糖,而且王飞的小手上全是土,流着黑水,稍有些不适。不过不接的话看着小胖子又快哭了,只好接过来,在王飞期盼的眼神中拨开塑料纸,吃了下去。
    这时候张飞又看到一个青年拿着一个球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走到篮球架那里投篮,张飞给了王飞一个眼神,跑了过去。
    “哥,我们能跟你一起玩这个吗?”
    “你要叫我邢老师,”青年实在是有点诧异,他长得很凶,身子又高壮,第一次在学校里有学生敢主动跟他说话,还喊他哥,“你们投篮力气还不够,我去再拿两个球,你们练习运球吧。”
    “好的,哥。”
    青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把手里的篮球扔给了张飞,又回办公室去拿了两个篮球出来。
    王飞看着张飞的眼睛里蹦出小星星来了,“你……你真厉害,我都不敢和老师说话,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我叫张飞。”
    随着邢老师走出来,张飞和王飞在一边拍球,邢老师又接着去投篮了。
    玩了一会儿以后,张飞觉得手有一点点疼,他主动停了下来,他前世虽然是做按摩的,不过跟着爷爷也算半个骨科大夫,他知道小孩子手骨容易变形。
    “哥,我把篮球放这儿了,我回家吃饭去了。”
    邢老师看着张飞,那小眼神中的无奈让人想笑。
    “哥,我叫张飞,有时间我来找你玩儿。”
    说完,张飞跑出了学校,王飞紧跟在后边,到了校门口跟张飞说“你是几班的?我明天还找你玩儿。”
    “我是二班的,你呢?”
    “我也是二班的,我明天能和你站一起做同桌吗?”王飞的声音有些激动,“我明天还给你拿糖吃。”
    “随便吧,跟谁一位儿都行,我回家了,再见。”也不待王飞回话,张飞飞也似的跑走了。
    王飞看看张飞跑的方向,一边跑一边喊“你等等我,我家也在这边。”
    就这样,在一个很普通的日子,张飞就此和邢家兄弟结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