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画的不像?

    “上午皮泡水,下午水泡皮”。
    最懂得享受的南疆人,早上当然不会呆在家里吃老婆煮的稀饭。
    早起玩鸟的人们,蹓够了画眉、黄鸟之后也要到这里歇歇腿,喝喝茶,并使鸟儿表演歌唱。
    商议事情的,说媒拉纤的,也到这里来。
    蛮国人尚武,虽然如今已是法治社会,但时常还会有打群架的,抓是抓不过来的,官差们索性出面调解,十口子打手,经官差们评理调和,便都喝碗茶,吃碗烂肉面,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了。
    总之,无论是谁,有事无事都可以来坐半天。
    屋子非常高大,摆着长桌方桌,长凳小凳,都是茶座儿。
    隔窗可见后院,高搭着凉棚,棚下也有茶座儿。
    屋里和凉棚下都有挂鸟笼的地方。
    各处都贴着“畅谈国事”的纸条,这也是蛮国茶馆的特色,数十年前兽皇有熊雄曾发下禁令不许平民谈论国事,彼时,各大茶馆都贴满了“莫谈国事”的纸条。
    后来蛮皇推翻了有熊雄的统治,广言纳谏,撤了这条禁令,并令各大酒楼茶馆将张贴的“莫谈国事”换成“畅谈国事”,不止如此,蛮皇罗小蛮出征前,还常常微服到各处酒馆茶馆,打探民生民情。
    此时,茶馆里有两位茶客,不知姓名,正眯着眼,摇着头,拍板低唱。
    有两三位茶客,也不知姓名,正入神地欣赏瓦罐里的蟋蟀。
    比较惹眼的是,角落里有一位穿着火红长衫的中年男子,他的背上背着口黑锅,腰间别了两把菜刀,正一言不发的吃着饭菜,在他面前一个紫衫男子正低声说道“今天又有一波打群架的,据说是为了争一只家鸽,居然还有几个虎威营的老兵。”
    ……
    段飞一走进这家茶馆,果然立刻就发现自己的尊容被贴在墙上。
    奇怪的是,茶馆里的人偏偏还是没有注意他,除了角落里那个红衫男子二人,一双双眼睛还是要盯着云书瑶。
    这些人难道全是色鬼,没有财迷?
    这时一个提着鸟笼的市井好汉走了进来。
    段飞向他递了个眼色,慢吞吞地走过去,有意无意间往这张赏格下一站。
    那好汉倒也看了他两眼,却偏偏又转过头去,大声招呼伙计“来两笼小包一壶大碗茶。”喊完,便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下,等着小二上茶。
    难道他对包子比对一千枚金币还有兴趣?
    不多时,又有两个穿着对襟短衫提着鸟笼的人,大摇大摆走了进来,掌柜的向他们打招呼。
    他们先把鸟笼子挂好,又找地方坐下。
    他们选的位子,恰巧就在一张赏格下。
    茶房小二赶紧跑过来沏茶,两人竟全都自带茶叶,茶沏好后两人互相让了让,道“秦五爷您喝这个!”
    “麻二爷您喝这个!”
    段飞看了看他们,干咳了两声,大声念起悬赏上面的字“无论谁,发现此人行踪,前来通风报信,统统赏一千枚金币。”
    段飞好像这才发现别人悬赏捉拿的就是他自己,立刻做出很害怕的样子。
    谁知这两个人竟当他是假的。
    段飞忽然对他们笑了笑,道“你们看这上面的人像不像我?”
    “不像。”
    “一点都不像。”
    这两人回答得好干脆。
    段飞怔了怔,勉强笑道“可是我自己为什么越看越像呢?”
    这两人已开始在喝茶,连理都懒得理他了。
    段飞真想揪住他们耳朵,问问他们究竟是瞎子,还是呆子。
    段飞忽然一把拉住了小二,大声问道“你看这上面画的人是不是我?”
    小二拼命摇头,就像是看见了个疯子,吓得脸色发白。
    段飞又怔住。
    云书瑶悄悄地拉他衣襟。
    段飞眼珠子转了转,故意用很多人都可以听得见的声音道“这上面画的人明明就是我,幸好这些人竟连一个看出来的都没有。”
    他一面说,一面用眼角去打量在坐的人。
    但满屋子的人好像忽然全都变成了饿死鬼投胎,一个个都在埋头吃他们的点心,谁也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倒是角落里那两人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就又毫不在意了。
    段飞已开始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了。
    “这么好赚的一千枚金币,为什么竟偏偏没有人赚呢?”
    他实在想不通。
    云书瑶也想不通。
    她拉着段飞坐下来,勉强笑道“也许已有人去通风报信了,只不过不敢被你看见而已。”
    段飞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
    于是他们就在这里等,幸好这里的汤包和干丝味道还不错。
    等到一笼汤包两碗千丝全都下了肚,居然还是全无动静。
    段飞看着墙上的画,喃喃道“难道上面画的真不像我?”
    云书瑶道“不像才怪。”
    段飞道“既然很像,他们不去赚一千枚金币,不是更怪?”
    云书瑶道“的确有点怪。”
    段飞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才一夜而已,普刹寺的人都去了哪,怎么没有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两人正说着,一个踏拉着鞋,身穿一件极长极脏的大布衫,耳上夹着几张小纸片的邋遢男子走了进来。
    掌柜的一看见他赶忙走过来道“孔先生,你外边蹓蹓吧!”
    “佟掌柜,捧捧孔老六吧!送给我碗茶喝,我给您相相面吧!手相奉送,不取分文!”
    他不容分说,拉过佟念堂的手来继续道“今年是辛未年,您贵庚是……”
    佟掌柜夺回手,道“算了,我送你一碗茶喝,你就甭卖那套生意口啦!用不着相面,咱们既在江湖,就都是苦命人!”
    说完,他让孔老六坐下,道“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戒了赌,就永远交不了好运!这是我的相法,比你的更灵验!”
    “秦五爷,好像有事儿?”这时那个被称作麻二爷的向后院看了看说到。
    那位被称作秦五爷的,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他喝了口茶,道“反正打不起来!要真打的话早到城外头去啦,到茶馆来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