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祸不单行

    夜,黑沉沉的。天边似有浓重的墨涂抹着,连星星的微光也不曾看见……

    “瑶瑓!你快跑——”

    “活下去……”

    “无论有多难,一定要活下去……”

    ……

    血,满身的鲜血……

    绝望,无助的绝望……

    “不——”

    熟睡中的人被噩梦惊醒了,透过微弱的烛光,只能看到她额上的冷汗。这个梦,她已经做了无数次了……

    不,这不是梦……

    这是血淋淋的过去……

    夜,静得可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湿气,房内只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她攥紧了拳头,陷入了沉思……

    ……

    今日的京城与往日有些不同,上至九十岁的老妇人下至九岁的小姑娘的脸上多了不安与烦乱。

    那为何如此呢?

    就在昨夜城东张老爷家的千金无故失踪,张府乱成了一锅粥,大街小巷一传十十传百,议论纷纷,对于张老爷千金的失踪缘由已经够出一本书了。

    但大家一致认为其中最大的可能是——被那位曾经轰动过京城的采花大盗劫走了。

    那位采花大盗在两年前诱拐了数十位的少女,在每个现场都会留下一把扇子。衙门派出了部的人力也没有找到少女和采花贼。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在一座废弃的庙里找到了所有的少女,而采花大盗却杳无音讯,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在大家快要忘记这件事情时,突然又出了张老爷千金失踪的事情,而在张老爷千金的闺房之中也留下了一把扇子,所有人又想起当年的事情,警惕了起来。

    文老爷与文夫人自然也是提心吊胆的,就害怕采花贼会对自个的女儿下手,嘱咐文和这段时间不准出门。

    不过好在还有林欲清陪着自己,文和稍稍有些安慰。

    文和托着腮,望着这四四方方的天空,叹了口气,“哎,师兄师妹回谷去了,好在还有你陪着我,就是可惜了,没法出门,这生活真的是太无趣了!”

    “和儿……”林欲清欲言又止,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捂着嘴低声说:“现在外边都在传采花大盗回来了,应该不是真的吧……我觉得檬郁是真心改过的。”

    文和皱起了眉毛,“我也这么觉得,虽说他这个人有点不靠谱,但还是讲信用的,说了金盆洗手那肯定不会再干的。”

    “一说起他的事,我就想起当年他打算劫走我的时候,被你特制的毒差点毁了容,当时他的表情简直是历历在目!”

    “对对对,他当时的表情可好玩了!求着我给他解药,也正是这解药,他才放了那些姑娘。”

    “但他始终没有告诉我们,他究竟为何抓走那些姑娘,我觉得他的采花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哎哟,我的林大姑娘居然都发现了这件事情呀。”文和瞪大了眼睛,假装对林欲清知道这件事情而吃惊。

    “这很明显好嘛!他为了自己视若珍宝的脸,不惜违背上边的命令放了所有的姑娘,但又害怕自己会接受惩罚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是这样子!”林欲清捶着石桌,一脸肯定。

    “你若是去说书,前途无量呀!”

    “你别打趣我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若是他知道京城的百姓再次谈论起自己,得哭笑不得了吧。”

    “我现在的确是哭笑不得!”

    文和与林欲清被这突然传来的第三人的声音吓得不轻,站了起来,望着四周。

    “往树上看!”

    文和与林欲清随着提示,看到树上正打着招呼的檬郁。

    “你啥时候在这的呀!”林欲清轻声喊道。

    檬郁“嗖——”的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在你们谈论我的时候就在了。”

    “你这两年都躲在哪呀?都找不到你。”文和打量着檬郁,问道。

    “我可没躲,我一直呆在醉仙阁里帮姐姐们买胭脂眉粉。”檬郁的手臂靠在身后,清秀的五官中带着一抹俊俏,眼角的泪痣又又添了一抹孤独。

    醉仙阁?姐姐们?

    文和挑了挑眉,眯着眼,“你不是金盆洗手了吗?”

    “我就只看看还不行吗!”檬郁刚坐到石桌上听了这话立马跳了起来。

    “那你今天咋突然来了?”林欲清问道。

    “这还不是因为有人模仿我犯案嘛!尽管我现在金盆洗手了,但也不能容许别人把屎盆子扣我头上!所以今天来找你们商量对策。”檬郁气愤地捶着桌子。

    “找我们商量对策?”文和与林欲清异口同声地问。

    “这不是因为京城就认识你们嘛!也只有你们两个知道我采花大盗的身份。”

    “啊——我突然想起画妍让我这个时辰去找她……”

    “啊——我该回府了……”

    文和与林欲清一听完檬郁的话,假装有事想溜之大吉。

    “你们两个可别想跑哦。”檬郁一记眼神杀了过来,没走几步的文和与林欲清感到背部一股寒意。

    “四姐儿,欲姐儿——”不远处突然传来的叫喊声把三个人都吓到了。

    “快快快,檬郁你快爬树上去!别被看到了。”林欲清看到文夫人身边的罗妈妈往这边走来,催促着檬郁狼狈地爬上了树。

    罗妈妈气喘吁吁地说:“欲姐儿,您快快回府吧,承哥儿出事了!”

    “我哥出什么事了?”林欲清瞬间整个人都崩起来了,文和也跟着怕起来了,林承生这次去剿灭外寇,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具体的老奴也不是很清楚,老爷已经去询问林老将军了,您也快快回去吧。”

    林欲清赶忙往府中跑去,文和也跟着一起去了。

    林府中,林老将军和文老爷在交谈着,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爹,我哥发生什么事情了?”林欲清一下子冲了进去。

    林老将军显然没想到林欲清会跑来,挥了挥手说:“你姑娘家的别掺和这些事情。”

    “爹——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呀!我哥到底怎么了!”

    林老将军心中的怒火终于控制不住爆发了,“你问我他怎么了!他这个逆子觊觎皇帝的女人,被贬到鸟不拉屎的地方了!你问我他怎么了!”

    “什么……”林欲清眉头紧凑,一脸的迷茫。

    “和儿,我们先走吧。”文老爷带着同样迷茫的文和离开了。

    文和从文老爷那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林承生一直喜欢着他的表妹陈窈伊,但陈窈伊入了宫,也就断了这个念想,谁曾想今日剿灭外寇回京复命时,林承生袖中的佩囊掉了出来,那里边有着陈窈伊的小像。司徒凌睿让一旁的奴才捡起来给他看,他打开看到里边的小像,旁边凑热闹的彰王也看到了,说这位画中的女子怎么和陈淑妃如此相像呢,司徒凌睿听到了并没有生气,还说天下之大,相像之人数不胜数,直到他注意到小像边上的那一首藏头诗,脸色顺便就变了,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林承生忠武将军的职位被撤,贬到边塞守城,这或许还是看在林老将军的面子上,林老将军跟随先帝多年,虽说早已不上战场杀敌,但即便是司徒凌睿也得礼让三分。

    ……

    第二天,林欲清就阴着一张脸来找文和。

    “和儿,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爹想让我嫁给魏国公的二儿子卢烨湛。”

    “我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呢,国公家的二公子我见过一次,长相俊俏才高八斗,很不错的呀!”

    “可我现在想嫁的人是秦依桓!”

    “我的姑奶奶,你可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文和被林欲清的话吓了一跳,赶忙捂住她的嘴。

    林欲清拉开了文和的手,压低声音说:“和儿,我这次是认真的,我真的想嫁给他。我爹从小就告诫我,作为一个姑娘家平日里要端庄优雅,所以即便我骨子里并不是这样的,也要装得像一个大方得体的姑娘。我一直听从我父亲的话,从未在人前失了礼数,但这个婚姻大事我不想再退让了,我若是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何必要嫁?”

    “你想清楚了吗?据我所了解,秦公子父母早亡,家中清贫,林伯父那个性格是不可能把你嫁过去受苦的。”

    “我知道的,我爹绝对不可能会答应的,但他若是能有个一官半职就不一样了!我与他早有约定,等他金榜题名便会来找父亲提亲的。”

    “可是春闱需要等到明年,现下又该如何呢?万一明年他并没有金榜题名,你难道还要再等下去吗?”

    “和儿,我,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知道我很喜欢他,刚开始遇见他只是被他的长相所吸引,但经过接触,我真的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他寒窗苦读那么多年,我真的希望他可以如愿以偿金榜题名……”林欲清哽咽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像雨水般的流下来。

    “我知道我爹是为我好,想赶紧给我找个人嫁了,少受些牵连。伴君如伴虎,当今陛下生性多疑,我爹害怕哥哥去守城只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可,可我真的不想就这么嫁了……”林欲清越说越激动,文和抱着安抚她。

    欲清,不管最后你做了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的!

    文和静静地陪着林欲清,对她们俩来说,陪伴总是比千万句的关心还要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