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又逢中秋

    八月十五中秋宫宴上,皇帝颁下两道圣旨,其中一道便是与我相关的,只不过我一直以为会是正妃呢,没想到是侧妃!按照皇后的意思来看,也没错,我不过是一个民间女子,哪怕顶着阿羽这“无华公子”的名号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只是没想到这圣旨刚宣布,洛白辰冷冷的声音便响彻了整个地方,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陛下,我堂堂西国的公主就只能为一个皇子的侧妃么?”

    不止是在场的人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我也没有反应过来,见慕溪望了过来,摇了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又诧异地瞥向洛白辰,他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只是那笑不同往日,阴阴的,暗暗的,仿佛在隐忍着什么,着实怪吓人的!

    洛白辰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望过来,眸色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柔和。

    他步履从容的走上前去又重复了一遍他方才的话,同时也拿出了能证明他身份的玉佩,同时还说我是他的义妹……

    于是乎,这道圣旨就这样改了几个字,我成了三皇子正妃。

    同时还有一道圣旨,是赐婚于慕云和韩菡的。

    宣旨公公在宣读这圣旨时,我下意识地看向慕云,他一向将自己的喜怒掩藏的很好,看不出他对这桩婚事究竟是否开心!又瞟向韩菡,可以看的出来,这丫头对于这道赐婚是开心的。虽然只和她短短相处过,但是我觉得她很乐观,或许这样的她会影响慕云、会让他走出过往不开心的记忆也说不定,可能她比忆安还要适合慕云也说不定?

    离宫回雪苑时,我一路上都是迷迷糊糊的,想不通洛白辰怎的会是一国皇子,怎的我就成了一国公主!

    回到雪苑同段大哥作了别拉着洛白辰,他早就按着自己想好的说辞同我解释了一遍,而且这件事段大哥也知道……

    迷迷糊糊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月老爷爷早等在了那里,悠闲的喝着茶,我去时他正用茶盖浮着茶,冒着一阵热气,看的出是才倒没多久。

    月老爷爷见我回来笑着道“丫头这的茶水倒是不错,只可惜了你不会喝茶,白白浪费了”

    我愣愣地看着月老,忘了应该要和他怼上一番的事,自在的坐在一旁问“月老爷爷,你怎么来了?”

    “丫头长大了,要嫁人了,爷爷总归要来看一看的”他慢条斯理的浮着茶,不紧不慢道“没想到才一年,丫头就决定把自己嫁出去了么?”

    我抬起系“一线牵”的那只手,似有点茫然,单手托腮,轻声道“爷爷,我也不知道,你说这‘一线牵’会让我知道谁是我的有缘人,可我脑中浮现的是那个只见过一面的慕溪,后来遇到慕云,有了感应,我在想难道会是他么?当我再见到慕溪时,也起了反应,我就觉得那种感觉淡了”

    月老爷爷看着我眼神里尽是疑惑“怎么会,应该不可能啊!这‘一线牵’怎么会对两个人起感应,难道你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

    月老爷爷话刚完我就一头栽了下去,脸贴着桌子“爷爷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

    月老爷爷讪讪一笑,点了点我的额头“逗你的,慕云的红线并没有与你纠缠一起”

    我顿时来了兴趣,重新撑着腮帮问“那他的红线与谁的纠缠一起?”

    月老爷爷皱眉看着我“你不好好关心一下自己,怎的老是关心别人。”

    我想了想回答“我们是朋友嘛,自然要关心一下的”

    “天机不可说”月老爷爷故作高深的卖了关子“丫头,你决定要嫁给慕溪了么?”

    我点了点“嗯”了一声愁眉苦脸地看着他问“爷爷,我的封印什么时候能解开啊?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真不好”

    月老爷爷慢悠悠道“之前你下凡不是一直不能动用法术么?如今只不过呆的时间久了点,怎的……是不习惯了还是?”

    我无奈地看着月老爷爷将阿绣和舒凡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除却不知道的差不多都说了。

    月老爷爷“咦”了一声“这世间还有这等有趣的事?按理来说这人死后就入了冥界,怎的还能在人间游荡,莫不是黑白无常偷懒了就是……只不过这样的事少之又少,没曾想这样微乎其微的概率都被你碰到了”

    我不耐的看着他打断他滔滔不绝的话“那月老爷爷,我该怎么办啊?”

    月老爷爷打量了我“你身体虚弱成这样还是好好休息莫要管闲事了”

    我默了默“……可是他们真的挺可怜的”

    月老爷爷抬眸神色复杂的盯了我半晌,端起茶来浮了浮抿了一口“你想要帮他们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难”

    我问“我要怎么做?”

    “原本只要取一滴你的心头血就能搞定,可是前不久你已经取过一滴加之如今又受伤失血过多,身体已是十分虚弱!若再强行取一滴,怕是你以后法力再难恢复了”月老爷爷叹了口气“或者你能提早收集到第二滴至情之泪,或许也能帮到他们,要不然等你法力恢复了或许也行”

    听他这样一说,我顿时愤愤不满道“原本我以为这件事着实不难,只要有人哭了这玉镯就会自己将泪吸进去,后来发现根本不是这个理……然后我又以为清莲和文景明他们的感情那么深,那清莲的泪水一定可以却依旧不行!爷爷,你说……”我托腮眯着眼“你是不是在耍我玩呢?”

    月老爷爷一听顿时抬手给我个爆栗“我有必要耍你么?”

    我委屈地摸摸额头“我这不是开……开玩笑呢么”

    月老预言又止“这……或许时候到了自然也就行了”

    我郁闷的“啊”了一声“那得多久啊!”

    他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我又说“爷爷,‘相思引’我也找不到,这该怎么办啊?”

    他闻言,搂着胡须,半晌,说了一句我已经听了好几遍的话“一生独一相思引,两世一曲相思赋”

    这番谈话到此就完了,月老爷爷施施然的在如烟阁逛了一圈。

    今晚的月亮真的圆,梅花也香,一阵凉风上头,丝毫没有睡意。

    若是以前,我会觉得人生漫漫,少不得要像凡人那样经历些什么跌宕起伏才算得上圆满,也不枉在这世上呆一遭。可是如今真正经历了些什么,才发觉人生太长,少不得一路欢愁遗憾,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只有欢乐。

    两三步来到亭中坐在石凳上,看星星看月亮看梅花,惬意么?以前在天上觉得这是享受,很棒,可如今在这人间却觉得是无可奈何!曾经在一次便宴上听司命与人议论他笔下的故事,他说不论是人还是神仙,只要活着就有许多自己无能为力的事,也只有在面对那些无能为力的事时才会觉得自己有多渺小。他说人这一生总不会太圆满,总归要或多或少的带着些遗憾离开才好……

    正走神间,一双温暖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轻轻的替我披上一件披风,随之而来是一声温和语“惜儿”

    “段大哥”我侧首看向他,段大哥已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你身体还没好,怎么不早些休息,却在这儿吹凉风”

    我指了指天上干脆的回答他“赏月,今晚月亮真圆”

    “咦”他奇怪的问“赏月?”

    我点了点头,顺着他疑惑的视线,不由尴尬一笑“现在已经没了,我正打算回去来着你就来了”

    原来那轮圆月不知何时隐藏在了乌云的身后,貌似要下雨的节奏。

    他长长的“哦”了一声“你确定?”

    我垂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中默然点头,好吧!我的确不适合说谎,被他那直直的目光盯着不由觉得我不应该说谎,这是我曾经对他说过的,可是若要我将阿绣和舒凡的事说出来也是不可能的!怎么办,好为难……

    段大哥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纠结,轻笑出声,似带着一丝落寞,让我觉得无地自容“段大哥……”

    他脸上是一贯的神情,带着一丝了然的笑“什么时候学会的?长本事了啊你”

    我将头埋的更低了,但是想了想从舒凡身上总结出来的一个道理:这人啊,脸皮该厚时就得厚,该不要脸时就得不要脸,否则畏畏缩缩,怎么能成大事?于是乎抬起头来保证道“段大哥,下次不会了”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是么?”

    我点点头靠近了他些“不会了”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让他知道的!

    他叹了口气,伸出右手食指在我额头戳了一下,语气似乎很无奈“你有认真的想过么!说过的话是要记在心上的”顿了顿“这天下最复杂的事就是牵扯了太多感情的,若是一件件的你都要管,如何管的来?清莲的你管了,她毕竟服侍你一场,我也不说什么,管了也就管了,可阿绣和舒凡之间的事你为何又要管?”他抬手揉了揉额头“你何时才能长大,让人省点心”语气凉了凉“自己的伤还没好就想着管别人的事,一次两次都要这样?”

    我不懂得察言观色,看不出他有没有生气,只是本能的拉着他的手,像以前同月老爷爷撒娇那样“段大哥,我没有要管谁的事,也不想管谁的事,可是不论是清莲还是阿绣,她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忍心看着她们这样难过!”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想了想又道“若是换成你,难道会无动于衷吗?”

    我本以为他会说什么当然不会啊,为朋友两肋插刀也是可以的啊什么的,结果他不为所动,推开我,淡淡道“我不需要朋友,除了与你相关的以外没什么需要我去参和的”

    顿时我所有组织好的语言都卡在了喉咙处吐不出来,愣愣地看着他,又听他续了句“当然,若是你能让我少费些心也是好的,这样就不知会轻松多少”

    我噎了噎,想了想,气馁地看着他“反正我会帮阿绣的”语声慢慢小了下来“只不过现在我也只能想想而已”

    他仿佛松了一口气“你知道就好”